走近黑馬相看了一陣,招呼其他兩人將馬牽了進去。
“白撿一匹良馬,他們今晚準得樂壞了!”陳七小聲道。
“他非但樂不起來,反而會犯愁。”張矩道,“一匹突厥良駒突然出現在自家門外,就算他沒認出此馬,心裡也該猜到一二。這馬來得蹊蹺,管家自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須得稟明主人。可這個時辰,主人已經就寢,他恐怕左右為難……”說著,張矩心生一計,他命陳七和牛二留下監視宅院,自己和馬三騎馬趕回州府。
第二天清晨,曉霧還未散去,薄霧中陳七見到一隊人馬正朝多仁商號的大宅行來。頭前一人正是甘州司法葛崇,葛崇身邊是一位衣著華貴的後生,兩人騎馬並行。陳七叫醒正在樹下酣睡的牛二:“牛二,你看,那人是不是張明府?”
牛二揉著惺忪睡眼,坐起身來,覷眼望去。葛崇身旁的後生,確有幾分像張矩,但又有些不像,也說不出是哪裡不像。
“我過去看看。”陳七悄悄靠近佇列。那後生果然是張矩,換了身白錦袍、淡青褙子,唇上還多了兩撇劍眉般的髭鬚,那氣度更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張矩後面跟著馬三,馬三換了身藍綢衫,書童打扮。
張矩不住望向陳七和牛二的方向,很快便瞧見陳七,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縱身下馬,牽著馬步行,和陳七低聲說了幾句。隨後,陳七帶著幾名衛士快步離開。
丹巴在多仁商號做了二十多年,八年前從邏些來到張掖,三年前成為張掖的掌櫃。方才,管家剛剛報知昨夜無主馬敲門之事,現在州府的官員已帶著大隊人馬到了商號,憑多年經商的直覺,他感到大事不妙。
丹巴匆匆迎了出來,道:“不知葛參軍前來,有失遠迎。”
“丹巴掌櫃不必多禮。”葛崇沉聲道,“這位張公子是裴刺史的摯友,從長安而來,剛到我張掖便被人盜走了馬匹。裴刺史甚是惱怒,命我查探。昨夜有人在你這大宅附近見到那匹馬……”
葛崇一頓,接著道:“當然,我相信此事與多仁商號無關。請掌櫃帶路,我們到馬廄去看看。”說完下馬,大步往院裡走去。
丹巴欲言又止,緊跟在葛崇身側,他身後的管家眼露慌意,對身邊的家丁耳語了幾句,那家丁立刻往院裡跑去。張矩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跟著葛崇走進宅院。
一路上,張矩小心留意著丹巴和管家,還有宅院裡的一石一木。到第四進院子,有家丁匆匆跑到管家身邊小聲稟報。到第六進,他發現院中一塊山石上有幾道清晰的裂痕,像是刀劈的新痕。
到了第七進院子,院裡馬廄足有三排,十餘匹大馬。葛崇轉過身對張矩道:“張公子,你的馬可在這裡?”
張矩向馬三使個眼色,馬三把手指放入口中吹了兩聲響哨,一長一短。一匹高頭黑馬發出一陣嘶鳴,似乎在回應馬三。馬三興奮地瞅向張矩,張矩微點點頭,馬三立刻奔向那匹黑馬,將馬牽到張矩面前。四周的家丁都不敢阻攔。
“葛兄,這就是在下被盜走的馬。”張矩道。
葛崇不等丹巴開口,沉聲道:“掌櫃,多仁商號在張掖多年,我想應該不至於做出此等偷盜之事。但事關多仁商號的聲譽,況且刺史已經交代下來,還須依律查問清楚。”說著,葛崇命隊正率兩隊衛士分頭查驗院中各人的過所文牒,另有兩隊衛士分別守住前後院門,嚴查進出宅院之人。
丹巴身為掌櫃,也是極有眼力見識的人。他見大宅內外很快被官兵掌控,已經猜到這盜馬之事不過是幌子,官府想查的其實另有其事。他賠著小心,道:“葛參軍,怪我平素疏於管束,讓歹人有機可乘,我是難辭其咎。今晚能否請二位賞光,到赫樓喝杯水酒,讓丹巴給二位賠罪。”
“不知張公子意下如何?”葛崇道。
“聽憑葛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