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聯絡方式這些比較隱秘的內容。
我收拾東西只花了幾分鐘,但走出門卻花了很久。
我在門口不斷地徘徊,每當我想拉開門的時候,就會神經質地回頭看一眼猶自打鼾的猜叔,生怕他突然坐在床沿朝我笑。
我突然明白,猜叔走在路上會經常把腦袋向右後方的感覺。猜叔是因為戰場的不安全感留下的後遺症,我則是單純的害怕。
我腦袋反覆出現一個畫面:自己還沒出達邦就被抓回來,受到各種各樣的毆打,就連將要受到的刑罰名字都想到十來個。
我心想,不能這麼下去,再拖著天都要亮了,準備打自己幾個耳光,讓疼痛給我勇氣。
手剛抬起來,又覺得這樣不行,並不是我改變主意,而是打耳光會發出聲響,萬一吵醒猜叔怎麼辦?
我只好偷摸著走到衛生間,把門關上,將洗臉毛巾裹在手上,再狠狠抽了自己十幾個耳光,打完覺得不過癮,又打了自己肚子幾拳,總算有勇氣逃跑。
我重新走到客廳,默默聽著猜叔的打鼾聲許久,判斷他是真睡還是假睡,如果是假睡,打鼾聲不會特別均勻。
好在是真睡。
悄悄把門拉開,門發出的吱呀聲差點讓我叫出來,我心想,以前怎麼沒發覺這門這麼吵,還很後悔沒有提早換一個門。
剛走幾步,又走回去把門開啟,我心裡想的是,要是猜叔在誆我,還可以解釋說是去散步。但猜叔睡得很死。
我總算放下心來,朝著猜叔鞠了一躬,重新拉開門走出去。如果不是遇上猜叔,我在金三角的生活應該會十分艱難吧。
我開始是像平時一樣走著,隨後步伐越來越快,步子越來越大,很快就小跑起來,最後一路狂奔到路邊。
在從口袋裡拿鑰匙的時候,我手抖得厲害,幾次想要對準鑰匙孔都沒有成功,很快我就驚醒,這輛坦途是電子鑰匙。
按動按鈕,坦途發出的“biu”聲,外加亮起的車燈把我嚇了一跳,我將頭轉向四周觀察幾圈,確定沒人發現之後才敢坐上車。
發動機的轟鳴聲在寂靜的黑夜分外嘈雜,我不敢開大燈,不敢踩油門,藉著月亮和星光,幻想自己的車子是隱形的,緩緩駛出達邦。
駛出達邦後,我一腳地板油,坦途瞬間衝出去。
開始的一段時間,我很害怕,耳朵能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就怕後面有人追上來。想要點菸,火機怎麼也按不響,就只能用車載點菸器,結果燙到我的胳膊,疼得厲害。
我兩隻手緊緊握住方向盤,手汗摩擦方向盤帶出一層層的雜質,眼睛就沒敢離開後視鏡,時刻擔心後方突然出現一道遠光。
過了大概幾十分鐘,我心裡算了下這些小路很陡很破,彎還很急,平均100碼的行駛速度,就算要追也一定沒那麼快,漸漸把心放了下來。
我逐漸喜悅,總算可以離開這個破地方,恢復到正常人。
我把車窗全部開啟,雨刮器、雙閃、霧燈能開的都給開起來,努力製造出一副熱鬧的場景,然後隨便抽了張碟片放進音響。
第一首歌好像是鄧麗君的甜蜜蜜,我還跟著唱了幾句。
快要接近小孟拉的時候,我又難過和沮喪起來,不知道自己回到國內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猜叔勢力那麼大,會不會派殺手來找我,當初介紹我來緬甸的四爺知道訊息後,會不會找我家人麻煩,這個決定來得太快,我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
我好幾次在大的路口想調頭回去,但車速太快,剎車也來不及踩,就只能硬著頭皮開下去。
反覆糾結的時候,車已經開到目的地。
到了小孟拉,我把車停在農貿市場的邊上,雙腳觸即地的那一刻,我確定自己要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