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這時插嘴問道:“那該怎麼辦?難道就這麼放任國朝的吏治敗壞?”
林煜搖頭:“那倒不至於,歷代王朝的統治階級,實際對胥吏的腐敗並非毫不知情。你以為從古至今,為什麼胥吏都不許科舉,也不許當官?”
《宋會要輯稿》記錄宋朝的取士“不問家世”,但卻有五個基本條件,其中就有規定,除和尚、道士以外,作為朝廷臨時工的胥吏,在宋朝也被禁止參加科舉。
不過,宋朝沒有明文禁止這些胥吏的後代子孫參加科舉。
宋太宗端拱二年,供職於中書門下的吏人應舉及第後被授以官制,宋太宗得知了居然下令撤銷此人的官職,並勒令其返回中書門下繼續當小吏。
老倒黴蛋了!
明初朱元璋同樣也把皂隸、馬快、步快、捕役等胥吏與倡優等行業一起,列入了賤人籍,這些胥吏和他們的後代都不得參加科舉。
如有違反,杖責一百。
洪武四年,中書省上奏開科舉事,請求允許胥吏應試,朱元璋批示:“科舉初設,凡文字詞理平順者,皆預選列,以示激勸,惟吏胥心術已壞,不準應試……官固非人,實由所在吏卒並在閒不務生理之徒、安保茶食之輩,浸潤說誘陷害者多……”
清承明制,同樣禁止胥吏參加科考。
那位沒啥存在感的嘉慶還專門說過:“自大學士、尚書、侍郎,以至百司,皆唯諾成風,而聽命於書吏,舉一例則牢不可破,出一言則惟命是從。”
林煜隨手在地上寫下了“官僚”二字,隨後說道:“官僚行政機構,它的特殊性在於每增加一個行政層級,那麼行政成本就會呈現爆發性的增長,這無關於生產力,而是官僚自身獨有的政治屬性。”
“所以,我們可以先不必考慮增設一個對鄉以下的課稅系統,對於朝廷整體來說到底劃不划算,因為這沒有意義。”
確實沒有意義。
要麼維持現狀,讓胥吏爛到底,要麼就把胥吏換掉,或者乾脆把胥吏變成正式工。
無論哪一項,都是相當於給原來的官僚行政系統,增加一個新的中間層級,這也就意味著行政成本的增加。
與其去想怎麼節約行政成本,把這一層級的成本給全部省略掉,不如想想如何讓這些成本,發揮出它該有的價值。
林煜說著,在“官僚”二字的後面劃拉了幾筆,而後又立馬抹掉,把原來的“Sop”字母改成了“標準化”。
“無規矩不成方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