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二人互視一眼,這才由楊榮代為回答道:“林先生,畢竟南方不是沒有藩王,一旦北方時局有變,或者南方……南方士紳有了二心,屆時必定會天下大亂。”
“就算這一切都沒有,只是抬高南京為首都,北京為行在陪都,廟堂朝廷實際也是在北京,而南京最好的結局,也是淪為我大明的中都鳳陽。”
這話說得不是沒有道理,南京的政治地位要是太高,同時又有足夠的錢糧,稍微來一位藩王宗室,那立刻就是南北分治,共坐天下。
而且,就算沒有這個可能,南京充其量也就是第二個中都鳳陽,除了一個“中都”的名號,其餘什麼都沒有。
那這樣有什麼意義呢?
“對啊!有什麼意義?”
林煜笑了笑,說道:“很簡單,我有一個辦法,能夠解決南北矛盾的根源——漕運的問題。”
鄭和眼皮動了動,問道:“林先生莫非是在說海運?”
林煜點頭:“海運勉強算半個吧!”
“你先別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是海運有風險,因為海運既要考慮航道,又要考慮氣候,稍有不慎就會引發海難,漕運就沒那麼多問題,因為漕運走的是內河運輸,絕對不會有海難翻船的風險。”
“但不可否認的是,海運的確也是最省錢的運輸方式了,元朝便有漕運不足,而改走海運輸送部分糧賦的情況。”
“所以,為什麼大明不可以?”
“海運有風險,那就走前朝走過的安全海路,再趁著春夏風浪最少,也最安逸的時間輸送糧賦,秋冬時節返回,速度快風險低,錢糧花費也少。”
聽到這裡,楊榮、鄭和各自陷入沉默,似有難言之隱。
于謙倒是眼前一亮,他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無解中的一線生機。
林煜沒管幾人心裡的那點小九九,隨即說道:“因此,漕運這個餿主意,完全是能夠放棄的,至於百萬漕工衣食所繫,也能夠解決。”
“我們先假設,大明能夠開放海禁,有商人藉助海運的便利,成功賺到了利潤,那其他人會不會跟進?”
“當海路確定了沒有傳聞中風險那麼高之時,朝廷改漕運為海運,是不是就能順水推舟?”
“朝廷甚至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開放這個海禁的口子,再照葫蘆畫瓢,去學洪武年間的開中法,募集商人為朝廷海運糧賦,給他們貿易特許的權利,那會怎麼樣?”
楊榮幾乎脫口而出:“不費一分錢糧,便可為國輸送南方糧賦!”
說到這裡,楊榮的思路彷彿也被徹底開啟了,他接著說道:“不單單如此,一旦商人大規模向北走海路聚集,那就可在南北沿海迅速開闢出大量商業港口。屆時,百萬漕工即便離開漕運,也可藉助這些新開的沿海港口,來養家餬口了。”
“漕工有了生計,那也就不會發生動亂,朝廷也不必為此耗費半分錢糧。”
林煜開口及時糾正:“不不不,還是需要耗費錢糧的,我剛剛不過是一個比喻,任何生意要想不出錢,都是不可能持續做得下去的。”
“所以,朝廷還是需要出錢,把南北海運的市場給開啟做大,海運市場做大,那我們才算成功了一半。”
鄭和鄭重問道:“那還有另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