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追了幾步上來,從懷裡拿出一個玉瓶,遞給他,
“這是息痛活血丸,侯府裡的都被我昧了,雖然我不希望你用的上它,但戰場刀槍無眼,備著總是好一點。”
宋逸舟拿過了瓶子,置於鼻下聞了聞,確實是息痛活血丸特殊的藥香氣。
不由得想起當初,他無意間將他的手臂弄到脫臼,大半夜給他送這玩意兒來著,只沒想到,當時他大哥也送了一顆,如今想來,那時便有苗頭了,他大哥素來冷情,心間除了公務,便無其他,怎會細緻周到地給人家用這等好藥。
只怪自己眼力不行,他自嘲笑了笑,
“行吧,我便收了,謝了,只是……”
他嘴角帶著笑,眼中卻是冷色,“我如今該稱呼你為小娘呢,還是——大嫂?”
這般直白諷刺的話沒有讓容玉變色,他只是看著宋逸舟,抿緊了唇。
第59章 山月不知心裡事
宋逸舟自覺得無趣,他將玉瓶收入了懷中,將手一揚,準備就此告別。
“宋逸舟……”
身後容玉的聲音再次傳來,宋逸舟忍著心內莫名其妙的怒火,抬眼看他,
“有什麼話快說,別吞吞吐吐的,小爺沒有那般好興致。”
容玉頓了頓,沒有理會他突如其來的怒意,只嘆了口氣,
“別怪你大哥,一切的根由在我,是我將他拉進來了。”
宋逸舟心間驀然一痛,他的話好似一把尖刀,一下子插在他的心臟上,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宋儼明跟他說了如出一轍的話。
他說:“是我先動的心。”
他記得當時是打了宋儼明一拳的,可宋儼明非但沒有半分惱怒,只在原地喘息片刻又復站了起來,眼中還是那等清明的神色,
“一切的根由在我,是我誘的他。”
這句話沒有半分的褻邪,他這大哥一向是這樣,任何的話都讓人生不出任何別的心思,他還是那個風清氣正的一國侯爺,是人人口中稱讚的“丹陽學士”。
從小開始,宋逸舟便知父親待他這位異母兄弟的不同來,他自小莊重沉穩,才識卓絕,父親待他一向寬厚,府中大事事事皆與其商量定奪,有時甚至以宋儼明的意見為尊,彷彿他才是平陽侯府真正的主子。
反觀自己,自小便是跳脫調皮,三五日便要被父親捉住家法伺候,然他這個刺兒頭,怎服這般區別對待,自是變本加厲,鬧得府中雞犬不寧,老侯爺漸漸地力不從心,心灰意冷之下,便將小小年紀的他送至武當山,交由故人管教。
——他知道自己從小心頭便是有怨的。
直到後來歷經了更多世事,他才慢慢地開看了來。
在京城待的這些年,他看多了京城中的汙糟事,卻也漸漸地對他這個大哥改觀起來——他端正守重、似是古板守舊,但卻是一位真正頂天立地的權為民所用、利為民所謀的朝廷命官,宋逸舟雖面上淡淡,但心裡早已是敬他重他。
卻不想,這樣的大哥,竟有一天做了這般不容於世的事情來。
宋逸舟憤恨,但內心深處,卻有一股比憤恨更大的憋屈湧了上來。
他瞧著容玉那張的臉,心裡突然一個念頭閃過:
既是背德,為何不是他。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一般狠狠地劈過他的心臟,一瞬間亂哄哄的念頭齊齊湧上心頭。
二人的第一次見面,是他從武當回來,到京城中便聽聞了自己那古板的老父居然破天荒地養了一個外室,心裡鄙夷的同時,不由得對這外室起了幾分好奇之心,探聽之下,發現他居然是那等背德勾引自己兄長,還貪圖權勢富貴甘當他人外室之人。
而後偷偷潛入府邸一瞧,長得確非俗物,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