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容長風在側,緊緊握住了雙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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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窮無盡的痛意襲來,容玉髮絲已被汗水浸透,他像一隻悲鳴的母獸,在床上掙扎著,可縱然痛極,他也沒有發出丁點聲音。
劇烈的疼痛吞噬人的骨肉,一寸寸地撕咬著人的神志,容玉咬著口中的帕子,一口白牙幾乎要被咬碎了。
穩婆第一次給雙兒接生,亦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剛強之人,誕子之痛,世間無有可與之比肩之事,可這宮中的貴人卻沒有半點常人又哭又叫的狼狽,明明他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顯然是已痛苦至極。
她著實是看不下去,只哽著嗓子道,“貴人,您若是痛,大可以叫出來,叫出來會好些。”
容玉只拽著被褥,指節已經全白了。
另一個穩婆掀開被子,驚喜道,“貴人,胎位正了!就差一點了,您加把勁!”
容玉更是拼盡全力,憑藉著最後一口氣,喉間腥甜,齒間立時鮮紅一片。
空氣中一聲響亮的嬰兒哭聲,這胎位不正九死一生,竟被這貴人熬了下來,接生的穩婆們齊齊鬆了一口氣,將那渾身血汙的孩子快速清理好,小心翼翼用襁褓包了,送到容玉身邊,
“貴人,是個男孩兒。”
容玉嚥下了喉間的腥甜,怔怔地看著那哇哇亂哭的小娃娃,他一張臉紅撲撲的,皺巴巴的,像只小猴子一般,眼睛睜不開,哭得厲害。
好醜的孩子,也不知孩子的爹見了會不會嚇一跳。
然而心間憐愛止不住湧來,容玉再不敢看那襁褓第二眼,心間悲慼難當,只緊緊閉上了眼睛。
——孩子,永別了。
屋內喜氣洋洋的道喜聲還未停止,一個高亢驚恐的聲音猝然傳來,
“不好!出血了!”
“怎麼突然……”
“來人!”
又是接連幾聲驚呼,隱隱約約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上參湯……”
“快!”
所有的聲音漸漸遠離,一個高大的身影排開層層疊疊的眾人向他疾步而來。
他終於還是忍受不住,進來了。
“玉兒!”嘶啞的聲音急切愛憐。
三個月沒有見過面,他瘦了,眼圈黑得可怕,形容枯槁,哪裡有半分往日裡端方俊逸的模樣,可容玉卻是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想撫摸著他,可再往前,卻怎麼都沒有氣力了,
二人默契似得不再相見,但他知道,他一直守在外面,他也明白,對方定是心痛如裂,所以,他沒有喊痛,哪怕一絲的痛苦,他也不願不忍不讓加宋儼明身上。
穩婆不知眼前二人的身份,她早已手足無措,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還好好的……怎麼出這麼多血……”
宋儼明將那發軟的身體緊緊按在懷裡,怒喝,
“把太醫院的太醫全部叫過來!”
一波一波的太醫魚貫而入,卻是一波一波地被痛斥出去。等到全部太醫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的時候,整間屋子除了嬰兒的哭聲,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宋儼明雙目紅赤,渾身顫抖。
他緊緊地摟著容玉,甚至狼狽地將自己的上衣全部除去,試圖用自己的身體去讓對方不斷降低的體溫升高。
這具身子他是那般熟悉,他曾經流連無數遍,親吻無數遍,哪怕最私隱的地方,他也一清二楚,可卻從來沒有這般陌生而冰冷的時候。
他倉皇地吻著那沒有絲毫血色的唇,孤獸一般惶恐地嘶吼著,
“玉兒!”
沒有人回答他,宋儼明緊緊地將他揉進自己的懷中,兩行淚滴在了容玉的臉上,與他還未乾涸的淚水混在一起,一路洇溼下去,直至從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