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活了兩輩子,雖常有任性的時候,可他從未敢碰觸人性,從未這般在一個人那裡無度耍著性子,可他今天這麼做了,像一個任性至極的孩子。
可到了現在,他依舊還是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亦或是,他不敢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
見他愣愣的不說話,宋儼明只能自己幫他上上下下粗粗檢查了一遍,發現他並無受傷,不由得一陣後怕,言語間更是帶了厲色,
“你這小子是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容玉看著他,眼眸顫顫,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天色已黑,這碧坡沒有人煙,兩匹馬兒在遠處踢踏著,宋儼明俯身看著他,容玉眼中早已沒有了倔強與焦躁,只餘迷茫與害怕,宋儼明本想起身,看他這般,卻不敢再動,他們的姿勢可以說的上是曖昧,但誰也沒有覺得這樣的動作有何不妥,空氣中一片靜默,只聽得對方的心跳以及呼吸。
容玉覺得快呼吸不過來了,他雙手輕輕抵著宋儼明的胸膛,感覺渾身都在顫抖。
耳邊一聲輕嘆,暮色藹藹中,容玉只覺得宋儼明的臉有些不真實,他的聲音更是帶上了無奈,
“你不是坦蕩蕩的真小人的麼……為何連生氣的原因都不告訴我?”
我生氣了麼?容玉呆呆地想,原來他表現出來的是生氣的樣子,他生什麼氣呢?
那一瞬間,腦中突然碎裂開來,一個清晰無比的曾經隱藏至深的答案呼之欲出,它是那樣的炙熱,又是那樣的罪惡。
可容玉還是像受了蠱惑一般,將心裡那個罪惡的秘密說了出來,
“……宋儼明,我討厭那個荷包。”
說出這句話後,他腦子一片空白,言語似乎已經成為了本能,
“我討厭林芷嫻……”
“我討厭你以後註定要跟我分開……”
“我討厭……唔……”
一聲急急的低喘,容玉已經無法說話了,因為宋儼明不讓他繼續說話了。
——用他的唇堵住了他的。
容玉的呼吸已經停滯了,也許是剛剛降臨的夜有種不可言說的熱度,讓他產生了荒謬的錯覺,可唇上的觸覺是那般真實,溫熱的,柔軟的,還有宋儼明身上清爽而醉人的氣息。
容玉戰慄起來,他像是溺水的人,似乎只有眼前的人可以拯救他,等宋儼明分開了來,他早已渾身滾燙,呼吸炙熱,眼睛裡浮起了一層青澀的春水,只能可憐地呢喃,
“……宋儼明……你幹什麼呀……”
這句話好像叫醒了宋儼明一般,他如濃霧一般的眼睛被他的話帶回清明。
很快,宋儼明坐了起來,倉促而惶急。
離開了對方溫熱的身體,容玉只覺得渾身一冷,他咬著唇,也跟著慢慢坐了起來。
風兀自吹著,天上漸漸有星星出來了,二人卻是這麼相對坐著,一個無言,另一個無語,似乎誰也不敢先打破這沉靜。
最終還是宋儼明開口了,他輕聲道:“夜深了,回去吧。”
他們一人牽著一匹馬,宋儼明走在前,容玉走在後。
二人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走著,這條路,他們走得緩慢,走得艱難。
等城門口遠遠地出現在面前,宋儼明卻是不再繼續往前走,他突然轉過身,快速向容玉走了幾步,緊緊地將他給抱住了。
他用著一種容玉從未聽過的聲音堅定地在他耳邊道:“我會想辦法,容玉,我會想辦法的。”
這句話沒頭沒尾,但容玉知道他在說什麼呢。
宋儼明身上的熟悉的清爽氣息讓他鼻子發酸,他第一次這樣被人完完整整地,彷彿要融入骨血一般緊緊擁抱著,容玉甚至能感受到他脖頸上溫熱的動脈。
容玉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