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明天不用進來了,我已經跟戚總管討要了你當我的隨身小廝,如今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不必時時待在府上。”
“真的麼?”
阿良驚喜,他原本想著容玉的事情要緊,待會兒要立刻拐去戚總管那裡告個假,沒成想容玉居然將他從膳房要了來,不由感激道:“公子,你可真好。”
與在膳房做又苦又累的小廝相比,跟在主子身邊聽候差遣的隨身小廝可以說是輕鬆無比了,更何況可以伴隨著公子。
他喜不自勝,又跟容玉道了謝,感恩戴德地走了。
容玉嘆了口氣,只是一個舉手之勞而已,且要了阿良過來,也有部分因為自己的私心,沒成想阿良一副千恩萬謝的模樣。
他這樣實誠的孩子,大概真的只有感激吧。
感激從一種為奴的形式換成了另一種。
容玉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張前廳角落裡的小桌子。
如果可以的話,他一點都不要被這個社會馴化。
可能堅持多久呢?
容玉本不是個多想的人,可在這侯府久了,見到的東西多了,也難免突然想,他有被馴化的那天麼?
他在原身給他的基礎上努力掙扎著,也不知道自己能夠走的到哪裡。
可能到最後甚至連這深宅大院都走不出去。
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了宋儼明跟他說的話,
“你可想清楚了,一旦過了宗祠記名,你便永遠是侯府的人,你將永遠不可以愛人,永遠不可以抽身,永遠孤獨,直到老,直到死。”
原本,他是那麼義無反顧,可這時候,卻突然有了些說不出的悶堵的感覺。
他站了起來,發現桌上還擺放著前兩日祈福的祭酒,他鬼使神差似地走了過去,拎起一壺,拍開了封泥,揭開油紙蓋,晃了晃,放在鼻尖聞了聞,
酒氣聞上去比前段時間宋逸舟給他喝的“醉飛花”要淡薄一些,他仰天一口,擦了擦嘴角,
平陽侯府的飯菜不好吃,但酒卻是釀得不錯,入口綿柔,底蘊醇厚,當是好酒。
容玉又接連喝了幾口,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緩步走到窗戶那裡,他看著外面的月色,微微有些迷茫起來。
每每這樣的時候,他便有些莊周夢蝶的感覺出來,是這個書中的容玉做了夢,還是那個忙於工作的容玉做的夢,他有些分不清楚了。
門口突然被敲了敲,是松竹的聲音,
“容小娘,侯爺請你去中堂一趟。”
容玉毫不遲疑:“不去!”
去做什麼,不過是聽那封建專*制衛士一番高大上的套話罷了,
松竹一怔,沒有繼續問話,只躬了身,退了出去。
等宋儼明親自來到西苑這邊,容玉的腳邊已經倒了好幾個酒壺了。
宋儼明眉頭微微一皺,看了看上面貼的紅色雙喜,知道這個是祈福用的祭酒,須得九瓶擺放在內室九日,以得祥瑞。
沒成想還沒擺放上兩日,已被這廝給喝了五六瓶。
看他雙頰緋紅的模樣,顯然快醉了。
宋儼明正待叫人,卻看見容玉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我沒醉,別讓人攪了我的清淨。”
他揉搓了一下臉,晃晃悠悠走到軟塌那裡坐下,一雙桃花眼醉意朦朧:“喂,宋儼明,你來做什麼?不會又來訓話吧,我勸你別了!”
容玉擺擺手,“浪費彼此時間……”
他正待再說什麼,突然臉色一變,立刻捂住嘴,一副快要吐出來的模樣,宋儼明立刻上前想扶住他,可容玉早已經自己跑到痰盂那裡,哇的一下全吐了。
宋儼明嘆氣,叫來了松竹:“去備些熱水還有醒酒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