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裴俊,笑著說道:“裴大將軍這話,可有些大不敬了。”
“當世第一人,自然是我朝皇帝陛下,哪裡能用在我的身上?”
沈毅不知道裴俊這句話,是有心還是無意,或者說有沒有帶著試探的味道,但他沈老爺是文官出身,哪怕這幾年在搞戰事,每天也要翻看大量文書,跟文字打交道。
他對於文字,是相當敏感的。
這種話,套不住他。
裴俊神色一僵,微微低頭道:“是,末將失言了。”
沈毅擺了擺手,十分大度。
“這裡只你我二人,無有六耳,我只當是沒有聽到,只是在朝為官,心裡始終要有謙遜之心,大將軍今後要注意一些才是。”
裴俊微微低頭:“多謝侯爺提點,末將記下了。”
“末將這就出城去,領兵開往濟南。”
說著話的時候,裴俊的目光,落在了眼前這張碩大的地圖上。
地圖上,沈毅的主力,都集中在河間府真定府一帶,彷彿成了一隻巨大的螃蟹。
淮安軍左右兩路軍是螃蟹用來戰鬥的兩隻螯足,而濟南府乃至於整個山東就是這隻大螃蟹的身體,已經擺好了陣勢,等待著北齊大軍的到來。
讓裴俊心裡有些感動的是。
他們西路軍,對於沈毅來說,並不是嫡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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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軍隊裡常規的路數,對於這種非嫡系的軍隊,一般的用法就是派上去當成炮灰,消耗敵人的力量,然後主力伺機而動,攫取戰果。
而現在,沈毅不僅沒有把西路軍當成炮灰,甚至沒有把他們派到前線戰場上去,而是把他們當成後備的兵力來使用。
這一點,讓裴俊,覺得心悅誠服。
易地而處,他自問是做不到的。
當然了,裴俊還有一點沒有想清楚,那就是沈毅之所以不讓西路軍頂到最前面去,一方面是因為時間來不及,另一方面也是擔心西路軍的戰鬥力有問題,如果面對北齊邊軍的時候一觸即潰,吃個大大的敗仗,那麼這場決戰一開頭,士氣便要跌落三四成。
後續的仗,也就不太好打了。
用左右兩路軍,沈毅心裡更放心一些。
裴俊心思轉動,又把目光落在地圖上,看向了地圖邊緣的山西。
裴俊跟薛威“共事”了很長一段時間,自然清楚,那個薛莽子現在在哪裡。
也就是說,沈侯爺的陣勢,除了這個碩大的螃蟹陣之外,還有一些盤外招,譬如說遊離在主力戰場之外,獨立開闢戰場的薛威所部。
而這個山西小戰場,到時候很有可能在整個戰局之中發揮奇效。
想到這裡,裴俊忍不住在心裡感慨。
他早就聽說,淮安軍中,以薛威最討沈侯喜歡,如今看來,似乎傳言非虛。
不過即便裴俊的心思再多,也想象不到,沈毅在主力戰場以及山西戰場之外,還有其他許多個小戰場。
不過這些細節,沈毅沒有必要跟他交代清楚,也不用去跟他說明白就是了。
沈老爺手指在徐州上,繼續說道:“朝廷支援的六萬禁軍,現在已經到徐州了,到時候應該也會投入到黃河以北的戰場上,這一次禁軍領軍的人,是五軍都督府的都帥魏雄。”
“裴大將軍應該認得此人罷?”
裴俊眼皮子抽了抽,然後微微低頭,嘆了口氣:“自然認得他。”
“不瞞侯爺說,早年末將年輕的時候,為了抱得美人歸,跟這廝打過幾架。”
他摸了摸鼻子,似乎在回味自己的青春。
“當時差點鬧出人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