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煙身旁那大漢一驚,大吼一聲賊男女便追在了墨蓮生後頭。
齊爺冷哼一聲:「大清早就敢在我門口叫嚷,嫌命長了。」隨即瞧向涼煙,「你最好是祈禱那小子能老實回來,也別傻站著了,過來搬東西。」
原本說的是替王昆做工,眼下卻是連齊爺這邊的活也要幹,涼煙未抱怨一句,只垂下眉眼,麻利扛起米麵往後廚去。
搬完東西,齊爺又吩咐上了:「彝城外有塊地也是我的,那兒搭棚子圈養了牛羊,每日裡需得有人看著,你做事還算不錯,今夜你便過去守著吧。」
涼煙垂著頭,只順從應聲,簡單收拾了乾糧之後,隨著齊爺一道出城。
雪越下越大,涼煙心頭沉重不安,走的那會,墨蓮生仍未回來,那追他而去的大漢也未曾折返,也不知在回來時,王昆會如何做。
若是那大漢追不上,墨蓮生趁此跑了,她說不定也能趁著夜守時逃走。涼煙一路上胡亂想著,只不過等她到了地方,見著齊爺拿起拴在地上有手腕粗的鐵鏈時,她徹底斷了逃跑的念想。
齊爺將鐐銬鎖在涼煙的腳踝處,咧嘴乾笑了兩聲:「夜裡若是有人敢來偷牛羊,你就拿這把鐵鍬拍他,明日我會帶人來換你,這鎖鏈也夠長,你能四下走動,可比清掃和搬運要舒服多了。」
涼煙接過齊爺遞過來的鐵鍬:「若是我不敵來偷牛羊的人呢?」
來彝城雖才短短兩日,但涼煙已有了幾分清晰認知,她就是落入狼群的羊,真對上了,只有死路一條。
齊爺漠然掃視過來:「你只需記好,這裡的牛羊不能丟,丟了就拿你的手腳來抵。」
涼煙不說話了,她的命已經和牛羊等同在一起。
齊爺走後,雪越落越大,天色愈發陰沉,牛羊在棚子裡時不時叫上兩聲,涼煙拿出陳壽送得那把匕首木然瞧著,只要她斬斷鐵索,就能逃出彝城了。
可是她逃走了,墨蓮生該怎麼辦?以他的性子,斷然做不出扔下同伴的事來,此時恐怕已經回了店裡,還不知那王昆是否會大發雷霆。
還有溫芷,墨蓮生苦尋已久的人竟會出現在彝城,也不知是如何在這等虎狼之地生存下去的。
獨自坐在這荒無人煙的空地,眼看著天一點點黑下來,白雪逐漸覆蓋住黑色泥土,涼煙心裡的迷茫惶惑便愈深。
天徹底黑下來,棚子外頭只掛了盞燈籠,涼煙昏沉沉拖著腳步往挨著棚子的茅草房走,剛要推門進去歇息,便聽到後頭一聲沉悶聲響。
涼煙心裡一驚,立馬將鐵鍬拿在手裡:「誰!」
沒有回應,涼煙就著燈籠的昏黃光亮,瞧見雪地上一團黑,隱約能看出是個男子的身形,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涼煙緊張得心怦怦直跳,拿著鐵鍬一點點靠攏過去,同時壯膽般邊走邊問話。
「你到底是誰?」
「是不是想來偷這裡的牛羊?」
「你為什麼躺在地上?」
「你還活著嗎?」
「還能說話嗎?」
鐐銬在走動間發出聲響,伴隨著涼煙的問話,緩步靠近到那男子跟前。
涼煙見他始終一動不動,如同死去一般,心裡卻並無絲毫放鬆,彝城的人,需要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焉知他是不是故意裝死,好讓人掉以輕心?
涼煙抬起沒有鐐銬的那隻腳狠狠踢過去,那人發出一聲低吟,卻並無醒轉的模樣。
鐵鍬始終舉在身前,涼煙蹲下身推了推,男子還是無甚反應,等了片刻後,這才放下心來。
涼煙將人拖進了茅草屋,就著屋裡的油燈細細檢查一番,卻並未在這人身上發現傷口。
這人身形很高,將他放在茅草屋的床榻上,腿還能伸出來一大截,身上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