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又是一個人了。
他真的很討厭一個人的生活,所有的人都要離開:父母要飛去各地做採訪,奶奶在兩千公里外,外公去世的早,外婆在廟裡唸佛求渡。他從小就是一個人,總算有一起長大的姐姐,還被別人搶去了。大家都覺得小朋友早早獨立好,卻不想小朋友獨立後心裡是否空落落地缺了一塊。
秦朗星想著想著眼睛有點溼,索性把臉埋進了臂彎裡,長睫毛把手腕都蹭上一線溼漉漉的。
他一個人置氣不知道悶了多久,聽到有人敲自己面前的桌子。林苑拙站在他面前,皺著眉,手裡拎了夾心麵包和果汁。她把東西放到桌子上,隨手拖了把椅子坐過來,又在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了一瓶碘伏和創可貼。
“沒有吃飯?”林苑拙皺起眉的時候很有大人樣子,目光又落在他手上的傷口處。秦朗星搖了搖頭,想到什麼似得把手藏起來。
有時候林苑拙對他這種要藏不藏的性子的確沒辦法,他們之間隔了六歲,像是隔了一代。按照常理秦朗星應該還在讀初一,而現實是他已經高一了,她長長嘆了一口氣,好看的眉眼都皺起來,還是決定關心一下這個弟弟:“我看一下手,好不好?”
秦朗星不情不願地把手伸出來,他手掌與手指的交界處蹭破了皮,血漬順著指縫漫開,結成了棕紅色的痂。
林苑拙用溼巾細細把他的血漬擦乾淨,破皮不大,也不需要貼創可貼。秦朗星垂下眼,長睫毛眨顫著像是秋天鳥的羽翼,他盯著林苑拙的手,能夠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奶香,混著洗髮水的香氣鑽進秦朗星的鼻孔。
很淡的香氣,不膩,像是春天經過花叢的風,輕柔的拂過他的眼瞼,險些把他的眼淚吹落下來。
“苑拙姐姐。”他小聲地喊了眼前人一聲。
林苑拙的動作停下來,抬起眼看著秦朗星,“嗯”了一聲。她的指尖觸上秦朗星的指節,熱熱的,那一點溫熱感順著肌膚蔓延開來,順著血液到心臟、到頭頂,像水波一樣漾起漣漪。
“你能不能......”他最後的話說不出口,喉嚨裡像堵塞了一團棉花,梗得眼淚都要嗆出來了,聲音也小了下去。
“能,但是你自己也要慢慢長大。”林苑拙攥起拳頭,和他碰了一下,“不過不要急,你可以慢慢長大。”
慢慢長大,意味著他還有很多可以學習的地方,意味著他可以有犯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