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源就著昏暗搖曳的燈光,見她比平素狼狽許多,髮絲貼著額際臉頰,臉色蒼白,目中無神,不由意識到不妙,一把將她抱在懷裡,感覺到她全身冰涼,還有些打顫。蕭源忙摟緊了她,要給她多一點體溫:“這大雨天,又是這等形勢,上何處予你尋大夫?你撐住!還欠我解藥呢!”
語氣兇巴巴的,朱沅的耳朵被震得都有些聽不清他的聲音了,等朦朦朧朧的聽了個大概,朱沅都忍不住一笑:“我自己就通歧黃之術,你忘了?沒什麼要緊的,就是受了涼。這鐘聲一響,各處慌亂,此處離冷宮近,我們趁亂潛入冷宮去,我換身乾淨衣裳睡一覺,明日我再配些藥服了,就好了。”
蕭源聽她說話都有氣無力的,一時再也顧不得了,打橫一把抱起了朱沅,拔腿就往雨中衝去。
此處離冷宮極近,這冷宮中原先還有先帝的一位嬪妃,前年已是沒了,越發沒了人氣,平素還有人看著不許亂走,此際卻是一個人影也沒有,想來是趁著雨天無人,私下賭錢去了。
蕭源抱著朱沅,幾步蹬上了樹,再一下翻過冷宮的圍牆去。兩人摸著黑尋了間屋子。
蕭源摸索著將朱沅放到榻上,拿著火摺子四處去尋油燈。
朱沅已是輕聲道:“別點燈了,若有人躲禍至此,瞧見燈光倒是不妙。”一陣輕微的細響隨之響起:“我且先用這褥子裹一裹,將就一二。”
這屋子,也不知多久沒人住過了,一股黴味。蕭源看朱沅平素雖不說有潔癖,但所用之物都不肯含糊的,這褥子也不知被誰臨死前蓋了多久,且就這樣鋪在此處,想來老鼠蟑螂都光顧過,想著她居然全無顧忌的要將這髒褥子往身上裹,蕭源心裡先不舒坦了,哼了一聲道:“你對旁人狠,對自己也狠。”
說著也不理會朱沅,自持著火摺子,憑著這點微光四處翻找,好歹在木櫃裡發現幾套疊放齊整的衣裳,蕭源抽出夾在中間的一套來,拿著走向榻邊:“換上這個,好歹乾淨些。”
一走近卻愣了,原來朱沅縮在被褥中,露出的肩頭卻是赤|祼的,一邊甩著她*的衣裳。原來方才那些細碎的聲音,就是她在脫衣裳。
蕭源的臉騰的一下就紅透了,手中火摺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熄了。
他抖著聲音道:“你,你……”
朱沅已是沒多少精神計較這些,只輕聲道:“你如何向皇上稟報的,皇上又是如何反應?”
蕭源一時被她鎮住了,有些機械的將皇帝表現說了一遍,末了他終於回過神來,有些惡劣道:“你知不知道,我也將你賣了。”
朱沅奇怪的道:“嗯?”
蕭源嘿了一聲:“皇上問我從何得此訊息,我便告訴他是從你這處。你若死了,我下去陪你。反之,若此次我當真被推出去斬了,你也得下來陪我。這才真正是不離不棄。”說完了,他恨不能屋裡亮堂些,能教他看看朱沅的神情:“你現在心中作何想?這種滋味好不好受?”
朱沅嗤笑一聲:“真真是……稚氣未脫。”
蕭源炸了毛:“你說甚麼?”
朱沅道:“我仔細琢磨過皇上的言行政令,發覺他除了於女|色上頭含糊,其餘事情都極有章法謀略,這樣一個人,又不是全部時候都會喪失神智,怎麼覺察不到異樣?我只以為他被制住了,你糾集一幫武騎常侍提前護他離宮,熬得到天亮便會有轉機。可看你的說法,他明明有所部署。竇皇后和太子滿以為計謀要得逞,卻被不知皇上還有後招。有心算無心,他們輸定了。我們都不會有事,明日一早,我還將成為指認太子、沈娘娘的人證……哼,人人都求活,偏你要效仿共死,自以為悲壯麼?”
一番話將些許曖昧一掃而空,氣得蕭源說不出話來。
朱沅也不管他,將自己往被子裡窩了窩:“我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