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材,並無過多的過問。如今想來,必是會面之時,有人給沈老夫人下了藥了!他如何料得到堂堂一位侯夫人,會被如此對待?
然而太子無可推卸:“是兒臣過於粗疏!”
沈娘娘靜靜的看著他:“並非粗疏,你是沒有心。太子,你滿心功利,你連自己的外祖母,都沒有敬愛之心,將來如何去愛萬民?只怕你對我,也並無幾分真心。也罷,是我自己作的孽,只顧自己悲悲慼慼,卻沒對你悉心教導,致使你成了今天這模樣。”
太子面上泛上了一股紅潮,一直紅到了頸項上。他閉了閉眼睛,膝行向前握住了沈娘娘的手,向下伏著,將額頭抵在沈娘娘手上。
額頭上觸到了一股溼意,那是沈娘娘的淚。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感覺自己的面具被至親的人撕裂,而他無可招架。
他每一天,都在擔憂自己被廢,以至於其他任何事,都裝不進他心中。那些擔憂將他的心層層包裹,而這被包裹的中央,是如此空洞。
而現在,沈娘娘第一次如此理智,冷靜,而犀利的和他說話。
他很難堪,這層層包裹像是被掀開了一條縫,塞進了一些讓他痛苦,但是充實的東西。
沈老夫人睜開了眼睛,抬起手摸了摸太子的頭:“不怪他……他有忙不完的事兒呢,不單是他,這種事兒,我活了一輩子,也是再沒想到的。”她的聲音微弱,但是和煦慈愛,像冬日裡一縷暖暖的陽光,輕輕的照在太子身上。太子抿緊了唇,將頭埋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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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雲淮停住了腳步。
戚夫人正扶著婢女的手欲上馬車,回過頭見他不動,不由柔聲道:“雲淮?”
戚雲靜靜的望著戚夫人,負手而立。雪花在空中打著轉兒落在了他的睫毛上。戚夫人一時看不清他眼內的神情。
這是她最要緊的兒子,戚夫人鬆開了婢女的手,折身走了回來:“怎麼了?好孩子,你是沒見過這些陰私事兒,被嚇著了?我就教你莫跟來。”
溫柔到讓戚雲淮喉頭髮緊。
他儘量讓自己不要去多想,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空洞的道:“母親,您別入宮好麼?”
戚夫人瞪大了眼睛:“你在說什麼呀?你外祖父還受著苦呢!”
戚雲淮垂下了眼瞼:“沈家人確實行事有虧,但娘娘亦是沈家人,不過小懲大誡,今日必無大礙。母親還是息事寧人,勿將事情鬧至御前,畢竟外祖父和幾個舅舅有錯在身。”
戚夫人笑了:“你呀,就是過於端方,被你爹爹教傻了。何為黑,何為白?只看聖意屬誰,誰就是白,聖意偏移,誰就是黑。罷了,我自個去罷,你且先家去。”
她輕輕的一旋身,嬌弱之中透出一股自得。
戚雲淮突然提高了聲音:“別去!”
戚夫人唬了一跳,回頭看著他,往後退了一步:“……你?”
戚雲淮儘量的壓抑住了心緒,偏過頭望著積雪中露出的枯枝。
戚夫人莫名的有些呆不住了,不再理會他,匆匆的轉身:“你先家去!”她幾乎是有些慌亂的上了馬車,對著婢女道:“快!”
婢女連忙吩咐車伕趕車。
一聲響鞭,馬匹小跑著向前,速度越來越快,消失在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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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娘娘陪著沈老夫人,一直到了宮門快落匙才離開沈家回宮。
太子默默的召來兩名心腹宮人,令守在沈老夫人身邊。
沈老夫人笑道:“莫擔心,經此一出,他們是再不敢了。”
沈娘娘只好依依不捨的離去。
沈家人待她一走,頓時個個跟冰稜子似的摔在地上,只差沒碎成兩截。
旁邊的下人們情形倒好些,跪歸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