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菁莆花染了才有這般豔的色兒。外頭有市無價,實則這麼大一張,收來也不過幾十兩罷了……我們家還收了張更大更好的呢……”
朱沅聽她說得不像話,不由嚴厲的盯著她,直把錢怡給盯得沒了聲。
朱沅心中嫌錢怡不知輕重,但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又是無奈。
過得一陣門口光線一暗,走進來兩位妙齡女子,兩人做一樣打扮,裡頭穿著白綾小袖交領衫,同色的及地襦裙,外頭是件松花色滾白毛邊的棉比甲。頭上都梳著雙螺髻,髮釵倒有所不同,一個是中規中矩的喜鵲登梅釵,一個是十分趣致的蟈蟈點翠釵。
仔細一看,髮釵如人,一個果然就是端莊文雅的,另一個卻是未語先笑,臉上兩個深深的梨窩。
愛笑的那個先開了口:“是朱妹妹和錢妹妹罷,你們可算來了。我姓韓,閨名玉泉,這位是趙蘊儀,大家都是姐妹,不必拘謹。”
朱、錢兩人福身叫了聲:“韓女官、趙女官。”
韓玉泉見兩人多禮,也沒攔著。若說其他各處的女官將要離任,不免有些不捨和失落,她和趙蘊儀卻是發自內心的高興、歡迎兩人。就是趙蘊儀,也難得的露出微笑:“先讓小宮女將你們的包袱放到屋裡去,我們領你們去見過沈娘娘。”沈氏被廢除後位,皇帝又沒重新給個封號,也沒打入冷宮。眾人總不能當著沈氏的面叫聲“廢后”吧,那不是嫌命長了?只能含糊的喚作沈娘娘。
因著心情極佳,韓玉泉領著她們一路走,一邊也就教授些心得,等大家都出了宮,往後再來往起來,這也是一層交情。
“……要在別的宮裡,咱們這位置許是有忙不完的事,在沈娘娘宮裡,可就清閒了,下頭宮人都是極安份的。”能不安份嗎?在鳳儀殿裡用不著使那些心眼往上爬,安分守己就是了,上頭危險著呢!那做為女官,即不用仲裁調解宮人之間的紛爭,彈這個壓那個的,自是清閒。
“……和其他宮的往來,都有先例,照著來便是,沈娘娘喜靜,就是有什麼新文兒,她也不愛聽,更別說問策了……”
趙、韓兩人也都是背景不夠,才落到此處,此時不免有些同病相憐之感,只要不犯著忌諱,兩人再沒有藏私的,那是有什麼說什麼。
朱沅和錢怡聽來聽去,得出個結論:什麼也不用幹,每天輪班在沈娘娘室外杵著就成。
鳳儀殿內是極為奢華的,一重一重的門口都垂著織金軟紗,白日裡用金勾勾在門洞兩側,一眼望去,竟有十數重門。地面鋪著寸厚的腥紅毯子,眾人順著這毯子,一直走到盡頭的珠簾前。
韓玉泉輕聲屈膝稟道:“娘娘,新分派來的朱女官、錢女官來了。”
聲音像是傳進了一個幽深的洞口,靜悄悄的沒個回應。
過了好半晌,才有個冷清的女聲道:“進來。”
侍立在兩側的宮女撩起珠簾,四人走了進去。
沈娘娘揹著光碟膝坐在大炕上,一手支在彈墨大引枕上,一手握著卷書。
幾人不敢直視,紛紛屈膝行禮:“臣女等見過沈娘娘。”
“起罷。”沈娘娘的聲音一直很平靜:“抬起頭來。”
朱沅等抬起了頭,又目平視。朱沅這才看清沈娘娘的樣子。
她穿著件胭脂色的通袖襖子,項上掛了串東珠,鬆鬆的綰了個墮馬髻。
青黛眉,秋水目,說來也年近四十,但愣是看不出一點年紀。
朱沅心中吃了一驚——這沈娘娘,生得同戚雲淮好生相似!戚雲珠身上,才只能找出一兩分同戚雲淮相似的地方,倒是沈娘娘,同戚雲淮有五、六分相似了。
朱沅面上將這吃驚一絲不露。
沈娘娘仔細端祥了兩人,竟從一側抽起本書來看,一邊看,還一邊打量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