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咳了一陣,才板著臉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為孃的竟不知你從何處習了這些陰私手段,滿臉狠辣浮媚,那像是個好人家的女兒?!”
朱沅一驚,連忙低眉斂目。心道自己前世七年間養成的習性,竟是不覺間便流露了出來。
她不覺得陰毒有什麼不好,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孃親和沉哥兒都過於單純,她不想他們再像上一世一般不得善終。只有自己繼續做個惡人,來護住他們。
只是這世道,陰毒也不能露在明面上,不然被人討伐防備不說,成事也難。
往後定要多加註意收斂了。
當下柔聲道:“女兒也是恨爹爹辜負了孃親,一時氣急。”
柳氏怔了怔,又落下淚來:“原怪不得你,只是往後萬萬不可如此,人心,要正。不是不可用手段,卻不能過於陰毒。這般輕易的毀了一個孩童的一世,未免作孽太過。看不過,不理他便是了,便如同家裡多養了只貓兒狗兒,待他大了,若是個好的,說不定也能成為沉哥兒的臂膀。”
前世朱沅出嫁時,朱灃已有五歲了,沒少幫著賈氏做些挑撥之事,仗著一副孩童面孔令人不設防,實則是滿腹壞水,只她此時卻不好直說,只得道:“孃親說得是。”
當下朱沅小心收斂神情,寬慰柳氏。
只是對於一個與丈夫相守十數年的婦人來說,一朝被插|入另一個女人,實在不次於天地崩裂的一件事情,柳氏到末了仍是心中憤恨。
又想起來當時朱臨叢託人捎信回家,道是考中,只是要在京中候缺兒。
當時柳氏便想趕來京中,朱臨叢在書信中萬般推託,只說亦不知會被派到何處,待定了地方再教她來相會。
這一候便是一年多,待得了司農寺的缺,朱臨叢還不讓她來,只託人讓她送銀子。
柳氏實是等不及,想著沉哥兒都這般大了,還未曾見過父親,硬是自己打點,上京來了。
如今想來朱臨叢百般推脫,就是為著這個賤人。
柳氏想到此處,不免更是灰心。
柳葉衚衕離此不遠,過得一陣,三個管事媳婦領著人拉了兩車傢什回來,就將車停在院中。
白路家的、王五家的、孫於家的因自家那口子幫著朱臨叢在外頭隱瞞,生怕被柳氏怪罪,將柳葉衚衕那宅子搜刮得一乾二淨,此時白路家的腆著臉湊到柳氏跟前稟報:“……有一匣子頭面、一包銀子、一對清溪瓷瓶、兩幅畫兒、一套銀箸銀碗碟……”
賈氏和朱臨叢聽聞響動,都迎了出來。
朱臨叢笑道:“勞夫人費心了。”
賈氏曲身給柳氏見禮:“謝過夫人。”
說完之後便想去搬物件。
柳氏冷著臉道:“且慢。”
賈氏動作一僵。
柳氏對人吩咐道:“將些衣物褥子送到賈姨娘房中,其餘上冊入庫。”
賈氏不由白著臉,咬著下唇,淚眼汪汪的看了朱臨叢一眼。
朱臨叢忙道:“夫人這是何意,難不成我們家還貪她一個妾室的財物不成?。”
柳氏先前就得了朱沅點撥,此時全沒被他這一句話激著,只是沉著臉道:“她一個家貧被賣的婦人,身邊有何財物?自是都得了老爺的。老爺的俸祿還不夠自個花銷,何來餘銀給她?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妾身的嫁妝?妾身收回自己的嫁妝有何不可?難不成要去衙門告上一狀,說老爺的妾室膽大包天,挪用主母的嫁妝?”
賈氏今天這身份來歷被剝了乾淨,此事上再作不得半點假了。
朱臨叢一下被噎得沒了聲氣。
賈氏也無可奈何的眼看著幾個僕婦將東西一件一件搬走,不由覺得心在滴血一般。這些可都是她這兩年用了水磨的功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