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偏西,半天雲霞似血,街上行人匆匆。
卓不浪大大樣樣地走到馮家米店門前,揚起手杖用力叩門,引得周邊店鋪和街上的人都望了過來。
店門開了,還是上次那個後生,還是上次那個院子,只是院子裡的人已變了,全都是陌生面孔,而且人更多、殺氣更重。為首之人比馮道伏年輕好幾歲,體格強健、眉眼闊朗,頗有些英武氣。
“這裡……還是米店嗎?”卓不浪拄著手杖道。
“你不是主顧,這裡就不是米店。”為首之人道,聲音高亮,“我知道你是誰,卓少俠,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吧。”
“你知道我是誰,可我還不知道你是誰?”
“在下江辰。”為首之人倒也爽快,原來是茅山派首徒,江湖人稱“陽將魔臣”。
“之前,我與馮店主做過一筆買賣。”卓不浪道:“不知道江店主有沒有興趣繼續談這筆買賣?”
“做買賣最重一個‘信’字,本店接的買賣,當然要做下去。”說著,江辰將卓不浪引進堂屋。剛坐下,江辰便開口道:“這幾日,卓少俠的名頭在隴右真是如雷貫耳,不知道卓少俠想跟敝店談些什麼買賣?”
江辰的客套話在卓不浪聽來頗有些意外。其實百曉前幾日就已說起過,卓不浪孤身刺盧禾、斬獅人之事引起不小的震動,“神兵策”的名號幾天之內便傳遍了整個隴右武林。只不過當時卓不浪的心還在為蠱毒羈困,根本沒想這些,現在想想,自己豁出性命的魯莽之舉反倒成了揚名之資,這個“名”來得似乎有些荒唐。
卓不浪定了定神,道:“馮店主告訴我,五年前殺死陸綱父子的兇手,與禾列藥鋪是同一夥人。近日接連偷襲貴派的想必也是這夥人。”江辰沒有作聲,卓不浪接著道:“我可以找到他們的老窩。”
江辰眼神微變,道:“不知道卓少俠的貨想要什麼價?”
“我要知道和他們有關的所有事。”
“卓少俠的貨,在張掖應該有不少主顧,為什麼會選我們?”江辰說著,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補充道,“還是說,卓少俠給所有需要的主顧都備好了貨?”
江辰的話又提醒了卓不浪一件事,在他藏身療傷的這些日子裡,百曉打探到,張掖城中還隱匿著不少其他道州的武林中人,除了江南道茅山派,還有河南道岱宗派、江南道衡山派、河北道黍谷……沒人知道他們隱匿在此的真正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都與禾列藥鋪這夥人有關。不過這些事,卓不浪原本都已不在意,如今因為張矩的失蹤又一樁樁地回想起來。
“我說過,這是筆買賣。”卓不浪故作深沉道,其實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去尋其他的門派,馮家米店是他眼下唯一能想到、能尋到的。
“卓少俠若真能將隱居在張掖的各派聚到一處,協力對付逆林賊漢,我等也算欠你一份人情。”
“逆林?龍首山上那片逆林?”卓不浪道。
“龍首山那片逆林其實是他們佈下的結界,那裡定然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三年多來,各派試過很多辦法,葬送了不少性命,卻始終沒法破解那逆林結界。”
三年多,原來這些門派已經隱匿張掖三年多,他們究竟所為何事?是否與五年前陸綱父子之死有關?
“禾列藥鋪是他們在張掖城中的暗點?”
“何止禾列藥鋪,僅是我們發現的暗點就有三處。他們盤踞張掖五年,借風水之說改易河道、搬徙村落、修造房宅、籠絡人心,悄無聲息地混入市井鄉野,而且行事謹秘,沒人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暗點。”
“借風水之說?”卓不浪接著問道:“你們懷疑背後主事之人是枯榮道長?”
“我們查了三年,枯榮道長與逆林賊漢絕難逃干係。只是這三年,除了每年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