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錯過一位朋友,不想卻遇見兄長。在張掖的這些日子,大悲、大喜,也慣了……這次遇到蘇兄,我可不走了,少說也要與蘇兄大醉三日!”
“五郎還是五郎。”蘇澈笑道:“為兄不善尋人,五郎就多留幾日,也好與為兄敘敘舊。”
“蘇兄這裡可有劍南燒春?”卓不浪小聲問道。谷靈瞥了他一眼,沒想到膏粱子弟也會賴在別人家中要吃要喝。
蘇澈沒有答言,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笑過後,卓不浪喝了口茶,道:“話說蘇兄此來張掖,也是因逆林賊人?”
蘇澈斟著茶,意味深長地道:“這些人可不簡單。”
“蘇兄對殭屍知道多少?”
“在谷娘子面前,我又豈敢班門弄斧。”
卓不浪轉頭看著谷靈,笑道:“谷娘子說,邪書《地藏兵符經》記載了養屍成兵之法,賊人極可能正用此法豢養陰兵。”谷靈聽到“地藏兵符經”五個字,眼神微變。在義莊時,她確實順口提過此書,但並未言及書名,更沒有說過養屍成兵之事,卓不浪又何以得知?
“此書我也略有耳聞。”蘇澈道,“陰兵……真是狼子野心。”不論所言何事,蘇澈的聲量自始至終從未變過,如同煎茶的手一般沉靜自若,彷彿任何事都難以在他心裡泛起漣漪。或許只有如此沉靜的心,才會有如此沉穩的手,才能練出如此驚世駭俗的飛刀。
這時,和叔引著使女來到一旁,蘇澈道:“谷娘子,我有件物事要交與五郎,失陪一會兒。小桃代我為小娘子煎茶。”蘇澈與卓不浪起身往內堂走去,使女小桃坐到桌前煎茶。
卓不浪隨蘇澈走進書房,書房中墨香薰淡,梨花木的書架、書案和木椅,處處透著清雅。蘇澈從書架上取過一物放在書案上,將纏裹的絹布解開,是一把刀,刀長不足一尺的普通短刀。卓不浪拿起刀細看之後,面色大變,刀刃裂為極薄的三層,中間夾著兩層極薄的木片,工藝繁細精妙,令人歎為觀止。
“這是……”卓不浪小聲道:“封血裂刃?”
“正是。”蘇澈道:“五郎生在鐵冶世家,應該知道,能鍛此刀者,天下不超過三家。”
“卓家便是其中之一……”卓不浪沉吟道。他說的不是長安的卓家,而是邛州的卓家。卓家經過幾代人的精研,工藝精良可媲美朝廷少府監。逆林賊黨若真造反,鍛此刀者便是反賊……卓不浪不敢往下想,只覺得心裡窒悶不堪。
蘇澈將刀重又纏裹好,遞到卓不浪面前:“此刀共有五把,這把就交與五郎。”
卓不浪接過刀,一屁股坐在木椅上。誰能想到,卓家百年基業很可能就在這五把刀上。登峰難,跌落卻不過是一念之間。他突然有種如履薄冰之感,這趟張掖之行真是步步兇險。
卓不浪呆坐半晌,才又開口道:“蘇兄為何到張掖?”
蘇澈平靜地道:“因為他們盜走了蘇家的武籍。”
卓不浪又一驚,蘇家家規極嚴,門下弟子極少在江湖走動,因此也極少有外人進入府中,更別說盜走武籍。
“能從蘇府盜走武籍,這幫賊黨真是高深莫測。”卓不浪道:“不過,我記得你說過,蘇家的武籍只是些入門的功法,蘇家絕學都是掌門親身傳授。”
“功法事小,盜走武籍事大。”蘇澈道:“蘇家絕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務要徹查到底。”
卓不浪想起賊黨弓手的附元飛箭,原來是盜學蘇家武籍。再想想隱匿張掖的其他門派,武籍被盜對武林門派而言都是大忌,各派心照不宣,各自查探,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這麼說來,各派恐怕都是因為武籍被盜,所以各懷心事,想要找回武籍。蘇兄可查到什麼線索?”
“線索……”蘇澈道:“就是岱宗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