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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孫子至今還記得他媳婦兒當年說的話,就是幫著接生的時候,看到了那婦人身上的狀況,原話就是——打得身上連塊好肉都沒有了!
雖然這年頭常有男人教訓妻子或者父母收拾孩子的,就連族長孫子在年輕氣盛的時候,火大了也會罵媳婦兩句,或者拽著倒黴兒子打屁股蛋子。但從未聽過或者見過這麼可怕的事情,這得是多狠的心腸,才會把人打成那樣?
都打成那樣了,人能不跑?
不跑等著被打死嗎?
他一點兒也不懷疑這個可能性,甚至堅定的認為,那婦人若是不跑,只怕如今墳頭的草都有一人高了。
鄒五可不知道自己這個侄孫子心裡的想法,只繼續哭訴道:“我孫兒多可憐呢,親孃是個心腸歹毒的,他才出生兩個月就丟下他跑了。親爹也是個心狠的,不到半年就再娶了。我和他奶好不容易才把他養大,他打小就是個孝順孩子,沒讓我和他奶費多少心。”
……那不是攢著一口氣全費了?
“孩子不就是一時走錯了道兒嗎?當長輩的,幫著把事兒了結不就好了?孩子年歲還小,多教教不成嗎?”鄒五抬頭衝著已經哭成淚人的大兒媳婦說道,“他雖然不是從你肚子裡出來的,但好歹也是管你叫孃的,你忍心不救他?”
他大兒媳婦原本正哭得傷心呢,聽到這話一下子就炸了:“怎麼就是我不救他了?這前前後後搭進去多少錢了?爹喲!他是你孫子,我閨女也是你孫女啊!你怎麼就忍心你孫女被賣呢!”
尋常人聽到這話就該心虛了,可鄒五卻是腰板一挺,手裡的柺杖敲得咚咚作響,嗓門老大的喊道:“不就是個女娃子嘛!遲早都是人家的人,嫁誰不是嫁?在誰家過日子不是過?早點晚點有啥不一樣?這些話不都是你說的嗎?”
聽到最後一句話,他大兒媳婦瞬間如同被抽走了精氣神一般,整個人都頹了。
也許是正應了善惡皆有報這句話, 鄒五的大兒媳婦想起那個怯生生的小孫女,一時間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說什麼呢?說自己當時也是沒轍兒?說大兒子又不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 親爹都管不住他, 何況是她這個後孃呢?還是說在大兒子打算賣掉妻女的時候,她站出來厲聲反對?那錢誰來掏?再說了那對母女不是沒被賣掉嗎?回了孃家不也挺好的?
彷彿在一瞬間之間,她腦海裡閃過極多的思緒, 就好像真的有千言萬語可以反駁,但實際上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啊,爛賭鬼連妻女都賣了,何況是同父異母的妹妹呢?
至於鄒五這個當爺爺的更是指望不上,對於他來說, 孫女和曾孫女大概是差不多的吧?只要能救下他的寶貝大孫子, 其他人都不用在意。
“娘、娘。”小女兒小聲啜泣的伸手拉了了她孃的袖口,“姐姐是不是要被賣掉了?就像就像玉娘那樣?”
玉娘就是小賭狗的女兒, 這名兒則是他的妻子取的。
儘管對於這個當後孃的來說,前頭那個的孫女跟她是沒有血緣關系的, 但她也犯不著跟個小丫頭片子為難,最多也就是懶得幫襯,但人家有親孃照顧著,本來也不需要她出手幫忙。況且玉娘那孩子跟她最小的女兒差不多大,兩人名為姑侄, 實則就跟姐倆似的要好。
想到孩子, 她這心裡就更難受了。
外人還道她嫁到鄒家是來享福的,畢竟以她孃家那個情況,怎麼著也不可能說給鄒家老大的。可她是嫁進來當填房繼室的, 前頭那個對外說是病死了,實則壓根就是被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