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恭迎九帥!”
曾國荃嘴角帶笑,看看人群,其中有劉銘傳、潘鼎新、張遇春、李濟元等老湘軍的故人,還有一些後生,看著眼熟,想了半晌,卻也沒能叫得出名字。
曾國荃擺了擺手,眾人紛紛落座,他同李鴻章則來到了二樓包廂中,這裡坐的都是曾國荃的老熟人,有長江水師提督彭玉麟 、任外交大臣的郭嵩燾,在直隸總督府任幕僚的薛福成,還有已辭官退隱的趙烈文。
這幾人,都曾是大哥曾國藩的左膀右臂,一來二去,跟曾國荃便也成了摯友之交。
多年未見,分外熱情。
曾國荃剛坐下,幾人便鬨笑著,連連舉杯敬酒,直把這曾老九灌的頭昏腦漲,暈暈乎乎的。
酒過三巡,幾人無不面紅耳熱,酒酣眼花,曾國荃更是喝的酩酊大醉,將半個身子伏在桌上,腦袋埋進臂彎裡,貌似有些神志恍惚。
親兵走上來,撤走飯菜酒杯,接著端上了幾盤時令水果和一大壺上等龍井。
李鴻章先是爽朗一笑,接著欣然開口道:
“我怕你們把沅甫灌醉了,等下回屋時,要被那宵禁官兵捉了去。”
幾人皆是哈哈大笑,趙烈文在幾人中文采最盛,現場還作起了打油詩:
“曾九帥,曾九帥,少時戎馬闖關隘,老了,老了,坐進明堂,反而覺得不自在。”
幾人笑的更大聲了,曾國荃打了個噴嚏,慢慢抬起身子,嘴裡嘟噥著:
“好啊,惠甫,你又拿我打趣,虧得大哥不在這兒,不然我定要告你一狀。”
頓時,包廂裡又傳出陣陣笑聲,隨後,不知為何,幾人竟然都有些黯然神傷起來。
李鴻章不願好好的一場老友聚會成了追思大會,便抿了口茶,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個凝重的氣氛:
“沅甫,我們都知道你這次是進京陛見的,大家放下手裡的事,聚到這裡,一個是想讓你帶些話給皇上和太后,再一個就是想聽聽你這次進京的打算。”
話音剛落,郭嵩燾搶先接過話頭,怨氣頗重的開口:
“這幾年,洋務是越來越難辦了,洋人仗著洋槍洋炮,屢屢脅迫朝廷,就拿這兩年的新疆事件來說,我們明明是正義之師,扞衛自家國土,好不容易依靠左宗棠艱難取勝,到頭來,卻還要讓我們割地賠款,真是亙古未見之笑話。”
彭玉麟頗有感觸,附和道:
“筠仙所言極是,近來列強也時常犯我水域,公然挑釁我國主權,我看哪,這天下是太平不了的了,早晚有一天,這海上大仗,是無可避免的。”
李鴻章聽後,搖搖頭,苦笑著說:
“是呀,去年海關總司的英國人赫德,想要假借幫忙籌建海軍的由頭,掌控我們海防大權,幸虧叔耘提醒及時,出了個好點子,讓朝廷調他親赴練兵,他哪裡捨得海關肥缺,這才上折作罷。
這洋人吶,就是想把我們變成他們的搖錢樹,想取時就順手來取,取不動了,就乾脆把樹挖了,根刨了,一屁股坐下,把這地兒,都給你佔了。”
薛福成沒有因為李鴻章的讚揚而自得,反而是緊鎖眉頭,略帶憂鬱的對曾國荃說:
“九帥,你陛見之時,一定要多多陳述東南海防之重要性,我日夜思考,我們現在與洋人之間最大的差距,就是在這船艦之上,朝廷一定要竭盡所能,集中力量搞海防,否則這些個列強在海上如入無人之境,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呵呵...”
坐在角落裡的散人趙烈文冷笑一聲,眾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他身上。
“我早給滌丈說過,清王朝早已病入膏肓,難以救藥,從上到下,毒藥都浸進了骨子裡,朝中無君子,人事皆紛亂。泱泱大國,卻連一個刮骨療傷之人都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