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有幾人憋得滿臉通紅,如果不是死命掐著大腿肉,怕是要在公堂上笑出聲來。
而恭親王倒是沒有那麼多閒情逸致去打聽皇上的房中秘事,他率先站出,鞠躬行禮後,清清嗓,字正腔圓地正色道:
“皇上,奴才以為,眼下最要緊的,是解決國庫虧空甚重的問題,目前情況之危急,令奴才審查後,徹夜難眠。”
說話間,恭親王抬頭看了看光緒的神情,見他正襟危坐,一臉肅然,有在認真聽講,這才接續說道:
“儘管去年戶部的賬簿上記載著朝廷歲入高達了八千餘萬兩。?
但,除去各項浩繁的宮廷開支和官員俸祿,還有近來北洋海軍的籌備費用,奴才一清點,庫銀存餘不過百萬餘兩。
且,這還只是戶部記支的應收帳額,還有很多省份本身就財政赤字,藩庫還比不上當地老百姓手中的錢袋子。
哪裡還有銀錢支付給戶部,所以,這也是為何朝廷一直在對外舉債,但銀庫中的白銀也難以積累的根本原因。”
“朝廷沒錢,加大稅收不就完事兒了嗎?”
不知是誰在公堂上小聲嘟噥了一句,讓原本鴉雀無聲的朝堂,瞬間炸開了鍋。
“還收啊?現在田賦、鹽課、厘金、農業、商業,甚至連鴉片都開始收稅了,再收,這老百姓可又要造反啦!”
“造反?!誰敢造反,我兵部的大印可不是刻著玩兒的!”
“去去去,這沒你的事兒,我說這收銀子可是你們戶部的事兒吧,你們戶部沒管好自個兒分內的事,不可能還讓我們這些個堂官,去給你們收拾爛攤子吧?!”
翁同龢聽到朝中非議,內心苦楚,乾咳了兩聲後,決定還是得站出來辯解辯解。
“皇上!老臣有話要說!就算是得罪恭親王,我也得一抒心中所想!”
話音落下,堂上又恢復了寂靜一片。
“翁師傅,但講無妨。”
見光緒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翁同龢自覺氣焰頓時矮了幾節。
“皇上,自老臣接管戶部以來,便自認為無法勝任這持籌握算的工作,曾多次請折開缺。
奈何這朝中人才凋敝,竟無人能接此重任,無奈之下,老臣又只得削足適履,繼續在戶部任上幹下去。
老臣自認已是極盡節儉,將戶部的每一串銀錢都視如珍寶,這才摳出了一些碎銀子,將朝廷的各項開銷,和在場各位同僚的奉銀按時支付了出去。
如果有哪位同僚仍覺不滿,自持聰穎過人,老臣願立即退位讓賢,給你們一片施展拳腳的廣闊天地。”
翁同龢言語間幾盡嘲諷,並且講話時還不斷回過頭來環視群臣。
可他目光所及之處,群臣們紛紛垂下腦袋,誰也不敢開口頂撞,更不敢自告奮勇,接下這塊燙手又燙嘴的大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