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難以置信地盯著他,“你覺得我是為了我自己嗎?”
“至少不全是為了我!”餘生猛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這番話同時觸及兩人心中的隱痛,因此都難以讓步。
“如果我繼續留在組織裡,難保哪天聶警官不會又藉著酒勁做出什麼來。上回也就罷了,下次要換成真槍實彈,我還有命活麼。”餘生沉下聲道。
聶傾一聽也急了,“噌”得起身:“上次的事是我錯了,我也道歉了,絕不會發生第二次!我知道是我傷害了你,可事後我也不好受,你非得拿這個來說事嗎?”
“那倒是我錯了?我不該提。你都道過歉了,也自責過、內疚過,我憑什麼再找你的不痛快?是我氣量小,是我翻舊賬,是我他媽就愛沒事找事是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總是曲解——”
“是我曲解你嗎?!”餘生臉色漲得發紅,襯得他嘴唇蒼白異常,還在微微顫抖。“自始至終,你有真正站在我的立場上為我考慮過嗎?是,我現在的處境上不得檯面,讓你擔心為難我都明白,我已經儘可能地不給你添麻煩。可你讓我說斷就斷,我斷得了嗎?且不說我現在抽身走人吳燊和陳芳羽根本不可能輕易放過我,就算他們肯放,我辛辛苦苦經營了三年的關係我也不願意就這麼放棄!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好不容易事情終於有了些眉目,在我爸媽的案子查清楚之前,我絕不會離開!”
“你不離開還有理了?告訴你我為你考慮得夠多了!你知不知道為你的事我跟我爸吵過多少次?!要不是我一直維護你,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好好站在這裡嗎??秋路新早就過來抓人了!你還要求我怎麼做?!”
聶傾雙手在身側攥得骨節都疼,他想剋制,不想再因為衝動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可或許是因為從小到大餘生都沒有跟他紅過臉,即便偶爾爭執幾句,餘生也會先服軟,哄著他開心,所以此時的餘生在他眼裡就顯得格外不可理喻。
越這樣想,聶傾就越覺得氣不打一處來,語氣也愈發強硬:“我跟你說過很多次,辦案有警察,你應該交給我、相信我!可你呢?一直留在那個泥沼裡真能查出真相嗎?如果真的可以,我也不攔你。可是都三年多了,你有任何進展嗎?你還不是得回來找我嗎?再待下去也是於事無補,反而讓你自己越陷越深!你不如現在摸著良心好好想想,你不願意離開那幫人,目的真如你所說的那麼純粹嗎?還是你已經開始習慣那種生活,自己不願意走呢?!”
聽到這最後一句話,餘生的表情就像被人當頭打了一棒,猛地愣住了。
他怔怔盯著聶傾看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我不願意走?我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說到這裡,餘生忽然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什麼。還要去解釋、去辯解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聶傾心裡對他的信任早就動搖了,憑一兩句話根本救不回來。
再說,到底要不要救,餘生如今也不確定了。
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對峙著。
直到猝然而至的電話鈴聲,打破房間裡令人窒息的寂靜。
聶傾拿起手機,是池霄飛來電。
他下意識瞥了餘生一眼,又轉身背過他,接起來道:“喂,什麼事?”
然而電話那頭只傳來“吱吱啦啦”的電流聲,隱約的人聲幾乎都被雜音遮掩過去,完全聽不清在說什麼。
“你在哪兒?訊號這麼差。”
聶傾往窗戶跟前走去,剛走兩步卻突然聽到話筒裡“轟”的一聲,震耳欲聾,幾乎要把鼓膜震碎。
“喂?!池霄飛!!”心臟一瞬間彷彿停止跳動,聶傾意識到什麼,又不敢相信。
電話還通著,可這回除了死一般的靜寂之外什麼都聽不到。
聶傾舉著手機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