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蘇紀點了下頭。
聶傾看出他已經不想再與自己交談下去,心裡雖有些不是滋味兒,可也明白不能強求什麼。
於是他很自覺地跟蘇紀道了別,再一次獨自走出醫院。
而當他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聶傾突然又瘋狂地想念起餘生來。
明明只是幾個小時不見,可他卻覺得這段時間過得無比漫長且充滿折磨。
他是真的放心不下他。
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讓他趕去餘生那裡,可他為什麼非要跟自己較勁呢……
聶傾這樣想著已經不由自主地將手機摸了出來,手指在螢幕上面摩挲著,心裡也在勸著自己:別再固執下去了,想聯絡他就給他打電話,畏畏縮縮的像什麼樣子……
再說即便真的打了,他也依舊可以忍著不去看他,只是問問他現在情況如何。估計接電話的八成會是連敘,那等他問完、確定餘生沒事之後,就可以安心回家了。
反正餘生肯定不會缺人照顧……
而且,他不是也沒想著要找自己麼?
聶傾沒想到自己糾結了半天,最在乎的竟是這件事。
明明當時是他親自把餘生趕出家門,可他卻還在意餘生在難受的時候最先想到的人不是他。
所以說,人都是賤骨頭。
貪婪並自私,雙標且虛偽。
就這樣,聶傾懷著對自己厭惡和鄙夷的心情,終於開啟手機撥出了餘生的號碼。
“喂。”接電話的果然是連敘打著瞌睡的聲音。
然而緊接著聶傾卻聽見他又不太確定地叫了一聲,“三哥?”
聶傾心裡莫名一沉,直接問:“這不是餘生的手機嗎?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是他?”
“誒?!”連敘一下子清醒了,“三哥不是和你在一起嗎?他把手機落在我車上了,我還以為是他打電話過來確認——這麼說三哥不在你那裡??”
“……回頭再說。”聶傾結束通話電話,只覺得五臟六腑在頃刻間都好似燒著了一般,身上冒出來的卻全是冷汗。
“阿生……”
聶傾衝到路邊攔車,幸好運氣不差,幾分鐘後就打到一輛出租,他坐上去讓司機直接趕往距離他家最近的一家綜合性醫院。如果他猜得沒錯,餘生應該是被送到了那裡。
路上花了快一個小時,還是在大半夜沒什麼車的情況下,等趕到那家醫院時聶傾感覺自己都快急上火了。
不等車停穩,他就撂下二百塊錢推開門下了車,零錢也顧不上要,徑直衝進大門後直奔諮詢臺,問坐在那裡的一個昏昏欲睡的小護士今天救護車的收診情況。
“啊,您說的是那位腹部有傷的小哥哥吧?”小護士明顯對餘生印象深刻,聽聶傾一提就想了起來,“他現在一個人在五零六號病房。因為今天被送來的時候他渾身都溼透了,我們需要幫他換衣服,又不方便當著其他患者的面去換,所以就給了他一個單人間——”
“謝謝……我現在去找他!”聶傾說完調頭就往樓上跑,那小姐姐似乎還剩了半句話沒說完,就眼睜睜地看著聶傾已經一陣風似的從自己面前消失了。
五零六……五零六……
聶傾坐電梯上樓時一直在心裡默唸這個房間號,可等他真到了五樓,衝到五零六號病房門口時,腳步卻一下子頓住了。
聶傾意識到,他此時此刻已經完全忘了他還在生餘生的氣這碼事,卻反而開始擔心餘生會不會埋怨自己。
他當時怎麼會讓他在那種狀態下一個人離開……
萬一他的傷勢加重了……萬一再出些別的意外……自己該怎麼辦?
聶傾不敢再想下去,手終於輕輕地放在門把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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