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司直點了點頭,隨之問起案子的事。
“伯爵府的案子,你現今可有頭緒?”
謝衍:“大人稍等。”
說罷,走到桌前,把整理出來的案理文卷拿到手上,遞給了上峰。
陸司接過開啟覽閱。
謝衍分析:“最後一個從屋中出來的是花魁,但聽伯爵府世子的兩個隨從說,花魁出來前半刻,依舊聽見他們主子說話的聲音,也能從窗屏上看到有走動的人影,所以我們都覺得花魁離開時,世子是還活著的。”
陸司直抬眼看向他:“難道不是?可不止他們兩個小廝看到有人在屋子裡頭走動。”
謝衍:“世子最後一次說話,是花魁還在屋子裡頭的前一刻說的。可假設花魁離開屋子前,世子就已經死了,而花魁擅口技,能模仿世子的聲音說話呢?”
陸司直凝眉沉思,半晌後點了點頭,問:“可有走動的人影又怎麼說?”
謝衍沒說話,而是走到了桌前,把一張厚紙撕成了人的形狀,再在紙人上綁了一支筆,再以兩根線分別綁在紙人的兩個手臂上,繼而點了燭燈。
他提著兩根線,把紙人房在燭燈後邊慢慢地移動,因是白天,映在牆壁上的影子很淺,但也能讓陸司直明白了他的意思。
“屋頂上掀開瓦片,提著人偶而動,也未嘗不可。”
陸司直眼神一亮,驚喜地看向謝衍,隨之道:“現在立刻把花魁傳回大理寺審問。”
謝衍搖了搖頭:“這只是屬下的猜測,先不要打草驚蛇,暗中盯著花魁的同時,先把她所有的來歷調查一遍,還有查勘屋頂是否有人踏足過的痕跡為妥。”
陸司直沉吟了片刻,點了頭:“就依你所言。”
從謝衍案房出來後,陸司直到底是對謝衍還有幾分愧疚,是以喚來了下屬,吩咐:“回我府上,讓管事把我書房那一套竹字的文房四寶包好,送去西雀街梨花巷,當做喬遷之禮送到謝家,也就是謝衍謝評事的府上。”
謝衍下值回到家中,妻子並不在。
詢問過紅鶯,才知她與青鸞到西雀街上採買了。
從梨花巷子走出去,往東沿著小河走,再過一座小拱橋,便到了街上。
河流……
拱橋……
謝衍眸色頓時一沉,什麼都沒有說,徑直轉身就往院子外頭走去。
“大爺要去哪?”紅鶯忙追問。
謝衍沒有應她,出了院門,步履加疾地順著河流往上,快到拱橋處,遠遠看去,橋上有人挑著扁擔,也有人推著板車而過,行人更是匆匆。
而他的夫人則與青鸞正提著東西準備上橋。
謝衍腳步快了許多,快到橋頭時,朝著橋上喚了一聲:“夫人。”
明毓聽到謝衍的聲音,抬眼望去,見到謝衍匆匆走上橋時,她也停了下來,眉眼間門浮現詫異之色。
謝衍快步走到了她的身旁,從她手上接過包裹下一刻,牽上了她的手,說:“歸家吧。”
明毓望了眼謝衍平漠的神色,而後垂眸望向牽著她的手掌。
他握得有些緊,而且……手心似乎有一層薄薄的汗。
十月的天,已經冷了,怎可能會冒汗?
明毓目光從相握的手上移開,目光從橋上憑欄一掃而過。
是了,她上輩子就是從橋上被人推下去的。
她怎麼可能會忘?
方才出門過橋時,她在橋頭站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握緊青鸞的手過橋。
那會兒,青鸞還說她臉上似乎失了些血色,扶著她走過去的時候,也還道她手心似乎出了些汗。
她是經歷過生死,才對這橋有所陰影,也才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