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這日辦了公,尚有空閒時間,便喚了個長相端正的吏卒進事務房中。
他在桌案上鋪上了宣紙,提筆看向吏卒,與他道:“你把自認為最溫和的笑意給表露在臉上。”
吏卒一愣,不知大人是何用意,但也沒敢多問。兩息後,才無所適從地露出一個笑容。
謝衍沒動筆,而是望著他:“自然些。”
他便是不知如何笑,也還是能分辨得出來,吏卒的笑甚是僵硬。
吏卒聞言,扯著嘴角,儘量讓自己僵硬的笑容看起來自然一些。
他想,面對著這位肅嚴的謝大人,也沒幾個能露出真情實意的笑來。
謝衍沉默的盯著吏卒望許久,望到吏卒快要扛不住之時,他才擺了擺手,讓他出去。
吏卒如獲大釋的逃了出去。
謝衍垂眸望向空白的宣紙,思索片刻後,起身去尋給犯人畫通緝畫像的畫師,讓其來畫。
畫師聽謝衍說要繪出人的喜怒哀樂,他倒是不敢敷衍,也就認認真真地畫了。
但拿到畫像的謝衍,莫名覺得每一張畫,人的眼神都是兇狠的。
大概,是通緝畫像畫多了,畫得過於順手了。
畫像拿了回去,壓了箱底,不會再有重見光明之日。
畫像暫且行不通,便只能多觀察旁人的細微表情。
思索間,丁胥敲了門。
他回神,抬頭看向門口,問:“何事?”
丁胥一拱手,笑著稟告:“大人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陳九已經按照大人所言,把人關了起來。”
謝衍原就沒有表情的臉,越發的冷了。
起了身,道:“帶我去。”
丁胥看了眼上峰的打扮,提醒:“大人不妨先換一身尋常人家穿的衣裳,再把臉遮一遮。”
他這上峰的明明是個男人,卻長了一張俊美的臉,要是出現在人群中,絕對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謝衍找道士,是避著人找的,只丁胥和陳九知道。
關押的地方,是丁胥的家。
丁胥家在魚龍混雜的北區,在那一區出入的,什麼樣的人都有。
丁胥領著換了一身尋常粗布衣,帶著斗笠的上峰入了北區,七拐八拐終於到了一處夯土院子外。
入了院中。
候在院中的陳九拱了拱手,道:“人就在柴房裡關著。”
來時,謝衍便知道他們是如何把人帶來的了。
很是直接了當的手段——潛入道觀,直接把人打暈綁來的。
這一瞧就是丁胥三九流的做派。
雖是上不了檯面的手段,但勝在有效果,且省事。
謝衍:“你們二人在院中看守著。”
說罷,便推開拆房的門,抬腳入內。
柴房陰暗潮溼,有一股難聞的氣味。
在這其中,有一個身穿道服的中年男子,被人困住了雙手雙腳,用黑布遮住了雙目,口中也塞了布團。
儘管如此狼狽,且被綁了,可中年男子卻是出奇的平靜,從容地坐在地上,也不掙扎。
謝衍觀察片刻,確認是這個人沒錯。
他在與明毓和離前,便在查這個人。
也是查到了這個人,才知道自己為何不能離開謝家。
也明白了為何前十八年來,謝府的人幾乎被當成不存在的人。
可以說是這個人造成的,也可以說,是謝家夫婦的自私所造成的。
謝衍目光凜冽地看著道士,不疾不徐開口:“承清觀淨能道長,年五十八歲,看似三十五歲的年紀,私下用童男心臟煉丹,以此維持容貌,死在煉丹下的男童,九人。”
聽到這話,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