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我媽傍晚幹活回家才發現他不見了,當時的隊長跟著她找上了山,天黑了才下來,帶下來了我哥的一件衣服。」
季遐年拉下變異薔薇懶洋洋卷著他手腕的枝條,直起身來嘆了口氣。
「反正就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其實我媽心裡大概知道我哥已經沒了,就是還存著點希望。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半年後我被遺棄在那座山腳的時候,她才會不顧我是個小瞎子也把我撿回去吧。」
季遐年笑了一下,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轉身警告遲晟:「今天在老觀音廟那邊的事兒你千萬別跟我媽說,最好提都別提,我怕她又胡思亂想什麼,白白傷心。」
遲晟看著他,卻是久久無言。
季遐年「餵」了一聲,「聽見沒?」
遲晟的臉上是季遐年看不懂的情緒,他看著季遐年的視線,像是穿透了時光,落在那個連酒瓶底眼鏡也沒有,看不清世界只能踉蹌前行的瘦小孩童身上。
遲晟問道:「他也打你嗎?」
季遐年微怔,接著笑了一下,「打,怎麼不打。我又小又瞎,幹不了活還挺能吃,他覺得我是衰神和賠錢貨,經常是摸到什麼就拿什麼打。
有一次,他把我扔進了抱山湖裡。不過我命大,湖裡剛好有一截枯木,我抱著沒撒手,直到我媽幹活回來後把我拉上來。從此後,我媽就再沒敢留我單獨在家。」
季遐年緩慢而悠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好了,不說這些。來看看你的腿吧,你不是說要測試一下嗎?」
遲晟看了季遐年一眼,然後點頭,「對。找個東西踹兩下就行。」
季遐年看了一圈,指著不遠處的一堆樹幹說道:「用那些行嗎?之前砍下來還沒來得及處理的,我去搬兩根給你用。」
「我去。」
遲晟上前一步,順手在季遐年的發頂揉了一把,「大爺你待這看著就行,別誤傷了你。」
季遐年被他揉的一懵,遲晟卻已經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季遐年這才後知後覺地衝著遲晟的背影喊了一聲,「別瞎拍,沒大沒小的。」
遲晟聞言舉起手,背對著季遐年用兩根手指比了個心。
「……」
季遐年輕聲笑罵,「神經病。」
·
之前為除隱患砍斷的樹堆了四五處,為了方便搬運,都讓苗小草砍成了兩米左右的長度。
遲晟找了一截碗口粗的樹幹抱起來,斜靠在那堆樹幹上,然後站在旁邊抬腿——在季遐年看來,遲晟就是很隨意地踩了下去。
然後只聽「咔嚓」一聲脆響。
碗口粗的樹幹竟然像是一根細小乾枯的柴禾一樣被踩斷了。
季遐年:「……」
遲晟:「……」
兩人隔著四五米遠的距離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驚。
然後遲晟直接原地蹦了起來,發出奇形怪狀的歡呼聲,「yes!帥爆了!——大爺,看到了嗎?我帥不帥!?」
季遐年:「……」
季遐年莞爾,配合地點點頭,沖遲晟大聲道:「帥!」
遲晟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說道:「給你看個更帥的。」
說罷,遲晟走到那堆覆蓋著積雪的樹幹跟前,原地蹦了幾下熱身,接著忽然跳起一個旋身,長腿自上而下「砰」的砸在那堆樹幹上。
砰——,咔咔嚓!!
至少累了六七層的樹幹,最小的樹幹也有成人手腕粗,就這樣被一腳劈斷了一半。斷裂的木頭從數堆上滾下來,在雪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散落成一片。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