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晟一僵,接著尷尬笑了笑,「大爺,人要樂觀,懂嗎?」
他不是真的沒心沒肺,早在第一場藍雨後,他就知道自己恐怕躲不過感染的命運。
他也曾在夜裡不甘過,就像得知自己的腿再無法支撐他留在部隊的那段日子一樣。
可又能怎樣呢?
除了樂觀,他還能怎樣呢?
季遐年沒答話,也沒告訴遲晟他「可以改變感染狀態」的事情。一是他還不確定自己的能力;二是不安全。
——懷璧其罪的事情,季遐年上輩子看過太多了。
·
第三天,季遐年終於可以再次「看」了。
他先去田裡看了下之前標記出的苗木。
如他所猜想的那樣,「心臟」果然分為三類,很多形態不定的苗木也已經固定了形狀,並且「心臟」的部分在往苗木根部藏。
季遐年記錄完後,又去看他「改變」過的幾組。
他一共弄了7組對照組,但他改變過的7株苗木裡,只有1株成功被改變成了圓潤的「心臟」,餘下的形態都還在流動。
但讓季遐年奇怪的是,它們的對照組的「心臟」卻都已經完全定型了。
季遐年想,他的「改變」還是對它們有影響的。
就算不能一次性改變它們的形態,但也有效延緩了感染的速度。
所以他的能力是有效的。
季遐年心中一喜,拿起電話給遲晟打了過去。
遲晟正在後山跟苗小草放牛羊,接到電話後又回了四合院。
「怎麼了?」
遲晟一褲腿的泥點子,站在客廳門口換鞋挽褲腳,不忘跟季遐年申請福利,「我說你也給我弄套工作服啊,我帶過來的衣裳就只剩一套乾淨的了。」
季遐年白他一眼,「你少跟苗小草滿山霍霍不就行了。」
遲晟弄好進了屋,一邊露出一個逐漸草化的笑容,「我這不是為家裡幹活嘛」
——你咋不乾脆跟著苗小草叫我爸呢?
季遐年懶得回話,指了指沙發,「我今天眼睛好了,你坐下讓我看看腿。」
遲晟一聽是這事,表情微微變化。不過那也只是一瞬的事情,他很快就吸了口氣,若無其事地在沙發上坐下了。
這次他坐的是長沙發,自覺撩起褲腿後把腿橫在了沙發上,然後轉頭盯著季遐年,「看吧。」
季遐年盯著遲晟滿是傷痕的腿,先是一愣,接著眉心逐漸皺了起來。
遲晟看著季遐年的表情,心裡那個早已確定九分的猜測落了地,苦笑一聲道:「感染了,對嗎?」
季遐年看了遲晟一眼,點頭,「對。」
遲晟終究沒忍住嘆了口氣,嘴角的笑容也有些維持不住了。
他忽然很想抽菸,手指無意識搓了兩下後又鬆開。
「感染程度嚴重嗎?」
遲晟扯了個抱枕抵在身後,渾身放鬆靠在那裡。
季遐年能體會遲晟的心情,但卻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我沒看過其他感染的人,不太清楚嚴不嚴重。」
遲晟垂目看向自己的左腿。
「感染後會有『淤青』出現,你說那淤青會不會就跟感染植物一樣,最後長出藍鏽?」季遐年沒說話。
遲晟也沉默了,片刻後他忽然說,「如果現在截肢,能阻止感染蔓延嗎?」
季遐年猛地一驚,看向遲晟。
「別這樣看我,雖然現在還沒對外公佈,但感染會導致死亡這件事,科學院跟各地發現的案例已經證實了。很快國家就會啟動一級響應……」
遲晟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他仰起頭用手捂住眼睛,牙關緊緊咬出清晰的輪廓,像是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