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還是有些越矩。
佟姨娘笑眯眯的:“舅太太這是給我臉呢!”
梅氏便衝身後的丫鬟示意:“這匣子錢,就都賞給你了。”
佟姨娘要的就是這個,不管是離家出走,還是緊守根據地,都少不了銀子。當下喜滋滋的接過:“早說婢妾不用抹牌,太太們指縫裡漏出兩子,也夠婢妾用上一年。”
王氏和梅氏想起她先前說過的話,這場牌耍下來又如此巧合,忍不住又笑:“倒讓你說中了。”
等眾人散了場,佟姨娘抱著匣子回了房,拴了門,把銀子倒在了床上的蔥綠色緞被上。
這匣子裡原就有梅氏做本錢的二十兩銀子,另外的一大堆散著的碎銀和大錢,都是剛才贏的。數了數也有十兩銀子之多。佟姨娘滿足的嘆口氣,三十兩,夠平常人家用上兩年呢,果然巴結好太太,拔根汗毛比她的腰都粗。
在這內宅,頂頭上司可不是老爺,該是太太才對,前途未卜的時候,得緊緊抱住太太這條大腿啊。
自此,王泰春夫婦住在何宅這段時日,她每日都上趕著去給梅氏按捏,不且按肩,連頭部,背部,她都一併給按了。只有腳她心裡嫌髒,故意沒有提及。但梅氏已然十分享受,不但接連賞下銀子來,對著佟姨娘,也略有半分關照之意,這是後話了。
只說現如今,王氏每日款待兄嫂,待過得三兩日,王泰春到了何宅的訊息便逐漸傳開了去,王家父子幾人,在朝中也有些勢力,多的是欲往來親近之人。官場同僚、昔日舊友紛紛送上帖子來,或邀約出門,或上門拜訪,一時間何宅賓客盈門,熱鬧非凡。
王氏陀螺般轉了幾日,每日笑臉迎人,心中卻苦澀難平,不消多時,便累得病倒。
王泰春夫婦這才發現妹妹的不妥。
王泰春擰著眉,上下打量王氏幾眼:“大夫說你是鬱結於心,你從小性子灑脫,妹夫如今仕途順利,你嫂子也說這內宅幾房小妾皆不是難纏的,有何事值得鬱郁?”
梅氏倒是猜到幾分:“姑奶奶,我們也別拐彎抹角的,你該不是因為子嗣……”
一語中的,王氏神情越發黯然。
王泰春道:“糊塗!你已有三個兒子,何必為此事憂心?你是正室太太,管多少庶子,也要認你做母親。就是往後庶子繼承家業,也還是拿捏在你手中,只消一句‘不孝’,誰又敢對你不敬!”
梅氏瞥他一眼,嘆了一聲:“你們男人,如何明白。對你們而言,不管是從誰肚子裡爬出來的,都是你們的兒子。對我們女人而言,不是自己肚皮裡爬出來的,就是隔了一層!”
王氏點點頭:“就是這個理。明面上的孝敬,誰都會做,心裡向著的都是生母。這人心啊,不是血肉相連,能有什麼保障?哥哥,往年我們在黎都,難道沒見過做擺設的太夫人,掌實權的太姨娘?”
王泰春一時語塞,這樣的事,還真不少見。正室夫人若想一拍兩散,只管去上告庶子“不孝”,但庶子討不了好,需要依靠庶子的正室夫人,歸根結底也討不了好。
若是想把日子過下去,便不得不一步一步對庶子的生母退讓。
王泰春微一沉思:“既如此,那便讓‘他’沒有‘生母’。”
王氏目光閃動,兄長的想法與她不謀而合:“此事,可不易為。何家最小的庶子,已有三歲,是記事的年紀了。長大後若聽到隻言片語,只怕難以收場。”
王泰春道:“你便再等等,若再有妾室懷孕,動些手腳讓她於生產時……到時候從襁褓中抱過來,好生教養,跟生母也沒有兩樣。”
王氏忍不住露出苦笑:“我等得,老爺等不得。源哥兒都有十一歲了,老爺擔心嫡庶不明,內宅不寧。到時候骨肉相爭,兄弟鬩牆。這些日子,他正逼迫我早立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