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你聽——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
田小滿抿著嘴，點了點頭。
她也聽見了，裡邊好像有人在打架，還有個年輕一點的聲音一直在喊救命。
不過，從那間或傳來的拳打腳踢聲和辱罵聲可以看出，裡邊的施暴者不止一個人。
“閨女，你在這看著東西，爹去看看。”
田大年一向是個熱心腸，他十二三歲就在外邊混，一個人吃了不少苦，平時在外頭見到有落難的人，他都免不了出於同情想要幫一把手。
他當年在外闖蕩的時候，也沒少得別人的幫襯，如今異地而處，他也就難免想伸把手，與人方便有時候就是與己方便嘛。
田小滿拽了拽田大年的袖頭，“爹——”
她想說些什麼，卻終是沒說出口，話到了嘴邊只化成了一句，“你注意安全”。
巷子裡很是幽深，拐了個彎又走進去二十幾步，田大年就看見三四個乞丐正對一個穿著破爛的年輕人拳打腳踢。
見有人來了，領頭的乞丐招呼了一聲，其餘幾個乞丐都跟著領頭乞丐朝著巷子另一頭一擁而去，跑了。
田大年緊走幾步上前，低頭看向那個年輕人。
“小夥子，你沒事吧？”
被打的年輕人抬起頭來，田大年這才看清，那是一個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
年紀嘛，應該和自家大兒子石頭差不多，可這少年長得很是魁梧又壯實。
按理說，這樣的身板子，又是一個半大小子了，不應該被欺負得這麼狠才對呀！
可現在，他卻被幾個乾瘦的乞丐按在地上“摩擦”，難以理解。
少年呲牙咧嘴，忍著身上的疼痛，扶著一側的牆緩緩站起身。
等他站起來，田大年更是直觀地感受到了少年的高大，這少年和他站在一起，兩個人個頭差不多。甚至，少年隱隱還比田大年更壯實一些呢。
“你沒事吧？”
田大年再次關心的出口，那少年朝著田大年嘿嘿一笑，露出滿口潔白的牙齒。
“叔，我沒事，謝謝你！”
他這一說話，田大年才恍然大悟，這少年——腦子似乎有點不好，那笑容就像是五六歲孩童的笑一般，說出來的話也稚聲稚氣，完全和他十四五歲少年的模樣大相徑庭。
少年似乎沒什麼力氣，腿一哆嗦，就要倒下去。
好在田大年眼疾手快，上去扶了一把，才不至於讓那少年再次倒下去。
可田大年卻不小心觸碰到了剛剛少年被人打到的胳膊，疼的少年又是一陣呲牙咧嘴。
好在，這次，少年及時扶著牆站穩了，沒有倒下去。
這下倒是把田大年弄不會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扶還是不扶？
扶吧，衣服掩蓋下，他並不知道少年的傷口在哪，貿然出手怕碰到少年身上的傷。
不扶吧，他生怕這個少年自己站不住，再摔回去。
“你家在哪啊？用不用我送你回家？”
少年呲牙咧嘴又笑了一下，只不過他自己不曾發覺，這個呲牙咧嘴的笑容，讓他看起來分外猙獰。
“謝謝叔，我，我沒有家了，我阿孃當菩薩去了，家裡就只剩下憨憨一個人，沒飯吃，憨憨吃不飽，肚子餓，有好嬸嬸給憨憨饅頭，那些壞人搶憨憨的饅頭，還打憨憨。”
雖然這少年的話說的囫圇，可從那些關鍵的字眼裡，田大年仍是聽出了他的身世。
唉，天下可憐人何其多，這又是一個沒了家沒了家人的可憐人罷了。
怕是這憨憨一個人流落至此，還是個腦子不清楚的，才讓那些乞丐欺負了吧。
咕嚕嚕——是憨憨的肚子發出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