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年父子三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了。
田大年似乎喝了些酒,面上不顯,可身上卻沾染了強烈的酒氣。
木頭和石頭倆人雖然沒喝酒,可卻同樣興致不高,一進屋來,兩人臉上就沒有笑模樣。
“這是咋了?”
此刻,王氏正領著兩個閨女坐在堂屋裡裁著布料子。
她要趁著年前這幾日,點燈熬油把一家子的新衣裳趕製出來。
別看只是幾件裡衣,可也是個大工程,畢竟白日裡頭還得準備過年所用的嚼用,後院還有幾隻羊駝每日需要餵養。
田大年沒吭聲,徑直坐到椅子上,他倒了一碗涼開水,自顧自喝起來。
王氏嗔怪的說道,“孩子他爹,那水涼,老二,你去再裝一壺熱水來給你爹他們喝。”
木頭已坐到田大年身邊,在桌子上的茶盤裡翻了又翻。
“你這孩子,找什麼呢?”
“娘,咱家就沒有茶葉能泡點茶水嗎?”
“喲,你這孩子,咋還講究起來了?居然想喝茶水!”
“我才不是那講究人呢,是有人想講究,我聽了心裡難受。”
“咋了?發生了啥事?”
“我不想說,要想知道,你問我爹或者大哥吧。”
木頭站起來,甩了門就出去了。
王氏失笑,“這孩子,咋這麼大火氣?”
不過,她心裡也有猜測,怕是田二江一家子又說什麼不好的話了。
每年田二江一家子回來的時候,都會起點么蛾子。
“石頭,你說!”
王氏點名道姓,石頭剛要抬起的腳又默默收了回來。
他剛想躲了,可是現在看來沒機會了。
唉,本來這不應該是他一個小輩兒說的,可娘都問他了,他也只好硬著頭皮把在老村長家發生的事學了一遍。
這次田二江一家子回來祭祖,真的是一家子回來的,就連往年幾個從來沒帶回來的兒媳婦兒和孫女兒也都帶了回來。
“那這是好事啊。”
王氏不明所以,別看這麼些年她和三爺爺家的山杏處的跟親姐妹似的,可和田二江家的兩個兒媳婦卻不熟悉。
仔細算下來,打照面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人家一家子團團圓圓回來祭祖,難不成還發生了其他事?”
石頭點點頭,有些猶豫。
“你挑重點的說——”王氏是個急性子,最受不了這麼懸著心聽話。
石頭也著急了,瞟了一眼坐在那裡默不作聲的田大年,見他臉上面色陰沉,不過卻沒出言阻止,就不知道爹也是不打算瞞著娘和小妹他們的。
於是,石頭直截了當的說道,“總之,一頓飯的功夫,二爺爺挑了我們不少刺兒,一會兒嫌我爹喝茶像牛飲水似的,一會兒又嫌我和大哥吃飯吧嗒嘴,一會兒又說我們連句成語都不懂辱沒了田家的祖宗,一會兒又說我和大哥沒教養就會欺負兄弟。
可是,那能賴我和木頭嗎?二爺爺家那兩個孫子,仗著自己在學堂裡讀書,出口成章的,就用我們聽不懂的話罵我們,我們聽不過,和他們理論了幾句,可他們卻倒打一耙,說我們不敬尊長不愛兄弟。
二爺爺就聽他那兩個孫子的話,根本就不聽我和三弟說話,直接就給我們冠上了一個忤逆尊長不敬兄長的罪名,要不是老村長爺爺在其中斡旋,怕是這不好的名聲,都要落在我和三弟身上了。”
“他敢!”王氏氣的摔了手裡的針線。
怪不得她今天在家坐著,總覺得心慌的不行,原來應在這了。
“行了——”田大年突然開口,“天也晚了,都回去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