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偶人一觸碰到她的手掌,她便感覺神志被什麼東西驀然一抽,雙目一滯,整個人癱軟下去,陸離適時接住了她,與她一同坐於地上。他伸出手指,輕輕點在她的額頭上,口中快速默唸著什麼——嗡的一聲,陸離雙腕上的銀環發出低鳴,隨即泛過數道銀光,陸離的身子不自覺地顫了顫,額上已滲出了冷汗。
他和所有同僚一樣被限制住了自身大半力量,那銀環控制著所有人的行動——他們對世人任何一個傷害的舉動,都會被銀環以數倍的痛苦施加回自己身上。
而闖入世人記憶中,企圖翻尋拼湊他們的記憶,也是一種傷害。
「你若撐不下去便儘快放手知道嗎?」老闆娘擔心地看了陸離一眼,再無多言,她走到酒肆門口,施了一個法訣,整個酒肆瞬時暗了下去——從此刻開始,再不會有酒客能看到這家酒肆。
初見再睜眼時,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奇妙的空間裡。
這裡沒有邊距,沒有上頂亦沒有下限,她踩在虛空中,卻如在平地。四周飄飛著無數不停變幻著光線的碎片,仔細看去時,那碎片似乎是……是一段不停重複著的場景?
——那個名為申屠伯遠的偶人,帶著曾經的記憶,牽著初見,走入她腦海中那片混沌的記憶裡來。
「你醒了?」耳旁突然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初見聞聲扭頭,見自己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挺拔的男人,這男人身著白色大氅,他牽過初見的手,聲音溫柔,嘴角噙笑,「跟我來。」
初見從未見過他,卻感覺無比熟悉,不由自主地抓緊了他的手。
兩人在無數支離破碎的記憶中慢慢走過。那些碎片中,有黑夜,有白日,有暖春,也有寒冬……無盡的,畫面各不相同的,或長或短的,初見的眼睛幾乎被這些記憶給晃花了眼。走了許久,她才發現,縱然這些記憶再是雜亂,卻都有著一個相同點——這些記憶中,只出現了一個人。
他有著溫文的眉眼,柔軟的頭髮,以及時常出現在臉上的那種滿不在乎的笑意。
他是自己身前正牽著自己的人。
也不知走了多久,對方突然停下,他指著其中一片記憶說道,「初見,你還記得這個麼?那是十年後我們再次相見的時候……」說罷他走上去,將散落在其他地方的碎片一一拼湊上去。
「你還記得申屠伯遠嗎?他是你命中註定的夫君啊。」
「夫君?」少女仰頭看著那些拼湊得愈加完整的記憶,「申屠伯遠……伯遠?」
……
「伯遠,你叫伯遠知道嗎?」
十年之後,當那雙眼睛再次睜開時,不再有那滿不在乎的笑意,而是一片茫然。大夫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位小郎君受傷太重,這腦子怕是……」欲言又止,他斜了一眼初見,「姑娘,你要想開些……」哪知初見竟是一臉平靜地從水盆裡擰乾了帕子,給榻上的病人細細擦著手。
宛若教孩子一般,她帶著淡淡笑意,柔聲對那男人說道,「伯遠,你叫伯遠知道嗎?」爾後她又指了指自己,「我叫初見,是伯遠的娘子。」
大夫聽罷,捋著鬍鬚笑了。
真正的在乎,不關乎那人其他,即便他殘了、傻了,她對他的好也不會改變一分。
傻了又怎樣?他依舊是她的伯遠。
「娘子?」男人的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他歪了歪腦袋,傻笑起來,「娘子是什麼?」
「娘子就是……」初見極為耐心地思考了幾番,答道,「就是天下間,對伯遠最好的人。」
往後的日子裡,這寂寞的山谷水畔,變得愈加熱鬧起來。
伯遠很乖,當初見戴上紗罩去看蜂箱時,她叫伯遠乖乖地待在家門口等她,待她回來時,日頭正中,伯遠卻還是抱著膝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