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主人,再見。
接下來,就是她了。
她死後,圓臺上面那些被她救回來的人也難逃一死,最終,她還是誰都沒有救到。
腥臭黏膩的口水粘上了溫迪的小臂,從她和布萊牽著的那隻手蔓延上來。
蟾蜍是冷血動物,這種觸感讓溫迪渾身發顫,馬上她就要被吃掉了,這種認知如此真實,殘酷到她都不知道怎麼去描述。
接著,她的小腿被潘妮拉住了。
潘妮大哭著道:「不要,不要,我不要你們死,你救了那麼多人,你不應該死,該死的是這隻蟾蜍!」
然後她發力一拽,帶著哭腔喊道:「利克,你滿意了?這就是你想要的未來?你以前最喜歡豐收女神了不是嗎!你真的要弒神嗎!」
沒有等到任何回應,潘妮也堅持不了多久,眼看著溫迪離蟾蜍的大嘴越來越近,她不再祈求,只是突然說出一句:「利克,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這句話,讓身在監控室的利克渾身發涼。
透過那個小小的電視螢幕,他清楚地看到了潘妮的眼神,極度的漠然,厭世,令人窒息。
他的目的達到了。
那個喜歡他喜歡地不得了,每天都圍在他身邊,說哪怕一起死都甘願的少女,不僅意識到他是個爛人,還希望死的是他。
他以前做過很多傷害她的事,可哪怕是讓她去把孩子打掉,故意登門氣死她的父親,把她扔進蟾蜍的飼料堆裡,她都堅信著,他只是因為身世太悽慘,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他的本性是好的,是連小貓都捨不得傷害的人。
她眼睛裡閃閃發光,那種深信不疑刺痛著他,讓他每時每刻都在遭受拷問。
於是他的心底升起一種躍躍欲試,他想知道,她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她不是相信自己嗎,那就把那種信仰打碎吧。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啊。
求你了,潘妮。
可是就在打碎的這個瞬間,利克突然極度恐慌起來。
他跟在奎因身邊已經多年,也得到了一些神奇的能力。比如蜃霧,是奎因毒蛇的能力,可以讓人暈倒。比如蛙舌,是來自那隻蟾蜍神,輕易就能在任何物體上破刃。
偶爾,他覺得自己已經算是個神了。
他不比那些低等的神明差,甚至能力要更出眾些。
但是總覺得缺了什麼。
後來他明白了,他缺的是膜拜,是信徒,是被需要。他做了這麼多惡,自問成不了那種真善美的神明,什麼豐收女神啊,空間之神啊,那些太遙遠了。
他只能順著這條路走下去,成為邪神。
就算是邪神,也有很多信徒的。
他覺得,要想變得更好更強大,就必須擁有無數信徒,而在這條偉大的征途上,潘妮就是個累贅,她總會用那雙無辜的眼睛提醒他,他做了多少惡,辜負了多少人。
可是。
他瘋狂地跑出房間,朝著電梯奔去。
——你本是我唯一的信徒。
——求求你,別走。
蟾蜍的吞嚥聲,將一切痛苦與絕望都抹殺。
它舔了舔眼睛,又睡了過去。
整個地下祭壇歸於平靜,詭異而幽暗的光線照在圓臺上,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黑暗中,一隻黑貓從圓臺上跳了下來。
它落地的瞬間,身體猛然擴大,變成了一個金髮藍瞳的貴族青年。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眼睛裡似乎閃爍著無數星辰與宇宙,僅僅是站在那裡,就讓這洞窟變得無比華貴而閃耀。
「你對我的妻子做出了這種失禮的事,準備好接受審判了嗎?」他臉上明明帶著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