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守住自己的本心。」
蕭珩淡淡走出刑部大牢。
多年前,翰林院的某間值房中,寧致遠拍著他的肩膀,滿懷抱負地說:「你別看我出身微寒,沒背景、沒人脈,但我偶爾也會做做夢,就想著萬一哪天我也爬上去了……不用爬太高,五品翰林學士就是我這輩子的夢想了!」
他捏緊了拳頭,似要把一路走來受到的輕視都從骨子裡逼出來:「我在想,等我有那麼一天,等我掌管了翰林院,我絕不任人唯錢,絕不任人唯親,絕不任人唯圈,絕不任人唯順,絕不任人唯鬧!」
一道驚雷閃過,天際似被拉開了一道口子,大雨滂沱而下。
他定定地望著無邊的大雨,半晌後,眼神再度恢復堅定。
他撐開傘,頭也不回地走入了雨中。
……
莊太后今年的身子一直反反覆覆的,時好時壞。
顧嬌與老祭酒親手給她做的蜜餞與小奶棗她也吃不下了。
一下子積攢了好多顆。
軒轅羲坐在他床頭,輕聲說:「姑婆,您吃蜜餞吧,隨便吃,我不會告訴嬌嬌的。」
莊太后笑了笑:「我小孫媳婦兒呢?」
軒轅羲的耳朵微微一紅。
莊太后撇嘴兒一哼:「和你姐夫一個德行!你可別學他!成親那麼多年才吃到嘴裡!」
八月,顧嬌把薛凝香與狗娃從鄉下接了過來。
狗娃比淨空小一歲半,今年十四了,是個帥氣的小夥子了。
莊太后躺在柔軟的鳳床上,望著光影中朝自己走來的身影,虛弱地問道:「是香香嗎?」
薛凝香撲通跪在了地上,握住姑婆的手,哽咽道:「是我,姑婆,是我……」
「狗娃呢?」莊太后問。
狗娃就站在薛凝香的身邊,可她的眼神已經不好使了。
薛凝香心如刀絞,她拉過一旁的兒子:「狗娃!快給太后磕頭!」
狗娃跪下,重重地給莊太后磕了三個響頭。
「老磕頭做什麼?磕壞孩子了。」莊太后從枕頭下摸出一塊自己私藏的麻糖,遞給他,「狗娃,吃。」
狗娃小時候最愛吃麻糖。
薛凝香捂住嘴,哭得不能自已。
……
顧嬌帶著三小隻住進了仁壽宮。
「你們不吵。」莊太后偶爾會對三小隻說,「你們淨空舅舅,小時候真是吵死人了。」
三小隻不是不吵,只是在她面前很安靜。
就連蕭嫣這個小喇叭精都懂事地壓制了自己本性與洪荒之力。
蕭珩、軒轅羲與顧小順、顧琰、顧小寶,也每日入宮探望她,顧長卿與顧承風也時常過來。
值得一提的是,顧長卿與袁寶琳得了個閨女,但顧長卿至今仍認為自己是在履行協議。
袁寶琳告訴他:「女人總得有個兒子傍身才能安穩度過下半生的。」
一根筋的顧長卿於是又開始履行給袁寶琳一個兒子的協議。
顧嬌得知此事後著實大吃一驚,她萬沒料到顧長卿一根筋到了如此地步。
她問袁寶琳:「要是有兒子了呢?你還怎麼把他哄上床?」
袁寶琳揚起下巴道:「那我就告訴他,一個兒子太孤單了,日後出了什麼事也沒個兄弟撐腰,你看你們兄弟都有五個!」
顧嬌默默豎起大拇指。
莊太后被一屋子人噓寒問暖,哼哼唧唧道:「成天來來來的,不用做正事嗎?」
老祭酒也來的。
只不過,他總是靜靜地待在那裡,不吭聲,莊太后的眼睛看不見了,自然不知他來過。
臘月,莊太后的記憶退化了,時常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