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著桌上的線,信陽公主的腦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現起一大一小為了爭奪地盤大眼瞪小眼的畫面。
信陽公主心底湧上一股難掩的酸澀。
抬抬手指就能買下全天下書桌的小侯爺竟然會委屈在這種地方,和一個小豆丁共用一張書桌。
但許是有了他下廚的經歷在前,她的接受度比早先高了些。
蕭六郎一直到做完手中的算術題才抬起頭來,而此時距離信陽公主進屋已過去了足足兩刻鐘。
蕭六郎望向在書桌對面靜靜看著他的信陽公主,眸子裡掠過一絲驚愕。
「我能……和你說幾句嗎?說完我就走。」信陽公主神色如常地說。
蕭六郎的眸光微微閃動,他頓了頓,道:「好。」
信陽公主轉身合上了房門,才來到蕭六郎的對面坐下。
午後的陽光靜靜地灑落在窗外,院子裡是街坊們八卦誰家媳婦兒又要生了誰家的貓又丟了的聲音,越發襯得西屋格外安靜。
他們已經有四年沒這樣坐在一起了,二人都有些不自在,可這種不自在更多的是來自於母子關係的破裂,誰也不知對方心中想法,更不知該不該又能不能去繼續維繫。
最終,還是信陽公主先開了口:「說說你的經歷吧,離開京城後你去哪兒了?」
第460章 坦白
蕭六郎沉默,不知是不想回答,還是不願意回答。
信陽公主又道:「算了,還是我先說。」
蕭六郎冷笑:「說什麼?說你不想要我,不想見我,甚至不願意我出現在京城,所以特地來攆走我?我,連在待在京城的資格都沒有了,是嗎?」
信陽公主瞳仁劇烈收縮,似乎是難以置信卻又情理之中地看著他,她垂下眸子,掩住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我不是來趕你走的,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四年前的事。」
蕭六郎撇過臉:「我不想聊。」
信陽公主卻好似壓根兒沒聽到他的拒絕,自顧自地說道:「從哪裡說起呢?要不,就從蕭肅的弟弟說起吧?」
蕭肅。
這個名字如一記悶錘猛地叩響了封閉的識海,被壓抑在腦海深處的記憶翻湧而來。
蕭肅的母親是陳芸娘,他在世上只有一個弟弟,那便是真正的蕭六郎。
信陽公主道:「當年陳芸娘去世,臨終前讓自己的長子帶著弟弟上京尋父,可惜被侯府的下人拒之門外,沒人相信他們,也沒人願意替他們通報。直到,他們偶遇了從國子監回來的少年祭酒,昭都小侯爺,蕭珩。」
她說著蕭珩,眼睛卻一瞬不瞬地落在蕭六郎的臉上。
蕭六郎薄唇緊抿,拳頭微微拽起。
他沒去看信陽公主的目光。
信陽公主定定地看著他:「蕭珩生性善良,聽說蕭六郎的身世後非但沒瞧不起他,反而為他悽慘的遭遇所動容。」
蕭六郎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見到蕭肅和真正的蕭六郎的情景,那是一張與自己有著三兩分相似的臉,衣著破破爛爛的,瑟縮在侯府外的角落。
他很好奇,便走過去問他:「你是誰?」
「我,我叫蕭六郎。這個是我的路引,這個是……」他拿出了宣平侯當年留給陳芸孃的令牌,那是老式的令牌,宣平侯早在十年前便更新換代了。
不過蕭珩還是認出了那是真正的宣平侯府令牌。
蕭珩古怪地問:「你怎麼會有宣平侯府的令牌?」
少年膽小地看著他,緊張到結巴:「我、我娘給我的,她、她讓我帶著令牌、來京城找我爹。可是、他、他、他們不讓我和哥哥、進去。」
蕭珩唔了一聲,納悶道:「他是你哥哥?你們長得不像,你和我比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