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早就察覺到他的怒氣,那是從白日裡她對那個俊俏的郎官多看了幾眼,然後他就開始生氣了。
她察覺到他的情緒,卻懶得花太多心思來撫平。
元茂的脾性委實是有些難以琢磨,甚至有些喜怒難辨,要是真的把心思花在猜他心思上,怕不是要早早累死。
再說了,人生氣例如她自己,再怎麼氣,也是當場把火一撒,最多過那麼幾天,就又高高興興了。她以為元茂最多氣不過晚上,誰知道現在看來,元茂的那口氣還沒消。
“那陛下把這碗湯也喝了吧?”
她從宮人手裡把碗接過來,骨湯熬了很久,上面的油都已經全部刮掉了。
“喝水不夠的。”她輕聲道。
元茂沒理她,低頭繼續看自己手裡的簡牘。白悅悅等了下,還是見著元茂低頭處理政務,頓時心下一股無名火起,她劈手就把他手裡的簡牘給奪了。
元茂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敢,手裡一空的時候,面上還有些許空白。等到反應過來,掌中已經是她換上的玉碗。
“你這是做什麼?”
白悅悅對元茂口吻裡的怒氣並不在乎。
“你的腸胃也不好,年輕的時候無所謂。到年紀稍微大一點,發作起來可不是玩笑的。”
元茂看著她看了兩眼手裡的簡牘,然後隨意的放在了一旁,“朕是天子,你也敢……”
“我為什麼不敢?”白悅悅回頭看他,“我要是不敢,就不會來了。”
元茂面色冰冷,白悅悅望見他的臉色突然就沒了耐性,她回頭看向他,“陛下是要生氣到什麼時候?”
她向來橫刀直入,直來直去。元茂早已經知道她的作風,但是親耳聽到她說,還是有瞬間的怔忪。
“陛下已經氣了好會了。從白日裡開始到現在。陛下在氣什麼,氣我多看了廷尉署的那個郎官幾眼?”
這事不說也就罷了,一說元茂看過來,雙眼裡幾乎點著兩簇怒火。
前世的那些事在此刻莫名的,一股腦全都在腦海裡浮現出來。
他咬著牙說不是,不管是前世的那兩個男人,還是今日裡廷尉署裡的那個年輕郎官。他都看不上,但是他看不上的人,她卻有那般的興致。
真是讓他大開眼界又難解的厲害。
“我也覺得。”白悅悅笑道,“畢竟我瞧著那年輕人辦事妥當,陛下重用他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生氣。”
“辦事妥當?”元茂怒火攻心,原本壓抑的那些怒火隨著她的那些話,從心底從眼裡全都冒出來,“他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個地方能過得去。就算是你多看幾眼的那張臉,也乏味的很。辦事更是前怕狼後怕虎。完完全全的一個庸才!”
他被她那話給逼到了角落裡了,連帶著前世的那些憤恨一股腦的全都發洩出來。
元茂步步緊逼,白悅悅被他那幾乎直接逼到了面前的怒火,給弄得向後退了幾步。然而元茂並沒有留下任何的讓她可以逃脫的空地。
“朕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會看他?”
白悅悅目瞪口呆,“我只是看了兩眼而已,沒多,真的。而且那人也就一張皮相稍微好看一點點,看了兩眼之後,還不如侍奉我的宮人好看呢。”
元茂一愣,又聽她道,“尤其他之前勸我的話”
說著她就清了清嗓子,學著白日裡拿年輕郎官的強調,“殿下,律法殺人償命。”
她下刻那副滿臉勸誡的調子一變,滿臉生氣,“我難道不知道殺人償命?還用的著他來提醒?”
“現在一看,連他那張臉都難看了!”
她這番話說的像是一盆冰水,潑在了他那滿腔的怒火上。原本幾乎將他整個人都吞噬的怒火剎那間消失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