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加封鎖,知道內情的人不少,他打聽到並不難。知道之後沉默了許久。
他知道世上狠心人多,也知道庶民裡有許多人家養不起那麼多孩子,乾脆生下來就溺死。但也僅僅是聽過,他任刺史的時候,地方上有殺嬰惡俗,他下令禁止溺殺嬰孩。如何做都是交於手下的那些下官,從來沒有親眼看過。
當知道她被父母拋棄,他一時間心下生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情緒。
憐她小小年紀被拋棄在外,又慶幸她終於熬了過來,恢復得和常人沒有任何區別,否則的話,成了一堆白骨,也無人知道,無人祭祀。
“大王該不是特意過來的吧?”白悅悅突然道。
長樂王看她臉龐眼底又生出了他已經熟悉了的狡黠,但凡她眼底裡浮上那層光,他就知道她又要作弄人了。
“倒也不是。”長樂王是個實在人,若是,那就是。不是,那就不是。
“只是順路來看看。恰好遇上了而已。”
他的確是順路,看見子侄們浪蕩的樣子,怕他們弄出什麼禍來。宗室子弟們本分的很本分,不本分的時不時鬧出什麼事。
這種事他光是聽到的就不止一起,被宗室欺凌的,沒有與之抗衡的權勢,只有被魚肉的份,哪怕被御史臺彈劾告到了帝后面前,就算被太后責罰,被魚肉的人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等到。
“我還以為大王是專程來看我的呢。”
這話她說的毫不猶豫。
長樂王眼眸快眨了兩下,他見識的事很多,風風雨雨,甚至血淋淋的宮變都曾見識過。刀劍鮮血都不能讓他動容,也曾經有貴女大膽的向他表露心意,可他也只是一笑了之。他身上的事太多,實在是分不出心來。這東西他不在意,也不上心,或許等到哪刻能騰出身了,順便把嫁娶給解決了,如同完成一樁事。完成之後有了交代,就和他無關了。
但眼下又和以前的那些不同,她大膽的充斥著無盡的野性,不管不顧的衝進來,橫衝直撞,一股滿腔的孤勇。
“你這話說了不好。”長樂王耐心的教導她,“尤其對男子。”
“我聽說,太后幾次召你入宮,陛下也一同在長信宮。”
長樂王看她,她眼睛很漂亮,帶著點兒嫵媚,裡頭又是純淨的光。
“太后想你入宮。”
“姑母只是想要侄女入宮罷了,至於是哪個侄女這不重要。”
白悅悅身後的那些婢女早就退得遠遠的,身在權貴之家,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這些奴婢早深諳於心,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來犯錯。
“我前頭兩個姊姊,在宮裡長大,陛下不喜歡她們,說送也就送出宮了。如今大姊姊都已經和高陽王定了婚事,絕無更改的餘地。陛下並不喜歡我,”
白悅悅見長樂王低頭看她,笑容更加濃厚,“我每次進宮,陛下都對我愛答不理的,有一次甚至無緣無故直接把我轟了出來。阿爺為了這個著急的連著幾日都沒有睡好,可是太后也沒有絲毫表示。”
將一個貴女沒有半點理由直接送出宮,的確是過分了。
“姑母恐怕已經在族中挑選別的妹妹了。”
白悅悅對此一點兒都不上心,反正未來的皇后她知道是誰,上週目她和元茂兩個把人給送到瑤光寺去敲木魚了,這次再來,她不打算進宮也不打算和人交惡。老四好好做她的皇后,她在宮外過她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
挺好。
長樂王知道太后的作風,對於臣子從來都是一貫的能用既用,倘若不能用,便放置一旁。沒想到對待孃家侄女竟然也是這樣。
不過他此刻倒是有些慶幸。
天子或許在別的事上需要偽裝一二,但是在女人上根本就不需要遮掩自己的喜好。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