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和堅定,只餘隔著氤氳都能看到底的清澈。
她沒有巧笑嫣然,也沒有淘神兒模樣,更不再絞盡腦汁怎麼試探著放潑了膽子挑釁,與其說是懶洋洋的,倒不如說是清冷到不願沾染任何塵埃。
這種微冷的嬌憨和嫵媚糅雜在一起,讓皇帝不其然想起頭一次在麗景軒見到靜嘉真容時的情形,心底帶著癢,癢又慢慢被烘烤,蒸騰著在全身蔓延開來,叫人幾欲受不住這份灼熱的纏磨,可明明心口只是溫熱罷了。
水波輕響,皇帝頭一次沒將人攬入懷裡,只是緊貼著嬌人兒坐下,手往這份絕麗中唯一的瑕疵上流連,特別淡的青紫這會子刺眼的叫皇帝想要罵人。
“明明朕也沒用多少力氣,怎麼生的這般嬌氣!”到底沒忍住,皇帝低沉刻薄一句。
靜嘉冷淡地點頭:“嗯,奴才不中用。”
皇帝失笑,想將這個又開始嘴利的小東西抱起來,結果被靜嘉皺著眉推了一把。
“你離我遠一些,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皇帝眼神幽暗:“不喜歡別人,還是不喜歡朕碰你?”
靜嘉清凌凌的眸中染上一絲‘有區別嗎’的疑惑,隨即她實在是懶得想,只偏頭看另外一邊:“誰都不喜歡,都是沒心腸的。”
皇帝挑眉,心裡驀地有些好笑,提了提酒壺,果不其然,他說話的功夫,靜嘉喝完了一整壺。
這酒是四五月份御山晚開的桃花釀的,釀好後埋入御山頂,何時主子來了,何時從雪窩子裡起出來。裡頭還添了花蜜,嘗著清甜,後勁兒卻是不小,她這是喝多了?
皇帝眼神閃了閃,繞到靜嘉身前,湊近她帶著點兒誘導的口吻輕柔問:“怎麼沒心腸了?”
靜嘉就特別淡然看著皇帝湊近,也不動,只敷衍勾勾唇角:“有人算計我一輩子替人做奴才,有人算計我做刀劍,盼拿我披荊斬棘,不管怎麼算計,也沒個當人看的,都是玩意兒。”
皇帝心裡略有些不舒服:“你自己立得起來,只要不作死,早晚會活出個人樣子。”
“是嗎?您跟我說這麼多,不是為了叫我知道您跟太后的深仇大恨,偏不能自己動手嗎?”靜嘉依然歪著腦袋呢喃般道,她有點累了,輕輕籲口氣,“明知道我跟太后作對,九死一生,或者沒有生路,可你依然希望我拿命去填,左右我習慣了拼命,但凡掙扎著想活,總能替你找到缺口摁死關爾佳氏,對吧?”
皇帝皺了皺眉,隨即冷靜下來,不管是前頭的惆悵和是剛才無風而起的曖-昧都消失殆盡,他抬起頭睨著靜嘉:“你若不想為朕辦事,朕不強求。”
靜嘉突然睜開眼將自己擠進皇帝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脖頸,霧靄被薄薄一層水光洗淨,讓她漂亮的眸子亮得驚人,聲音卻含混的如同在雲端似的:“我沒有後悔自己選的任何路,我只是回答你的問題,都沒有心腸,所以不知道我也會疼,我也會怕。”
不待皇帝說什麼,靜嘉闔上眸子關住要落下的星光,主動將唇送上去:“我不怨,我從來都不怨,這是我的命,別……”不要我。
沒說完的三個字很清晰砸進了皇帝心裡,皇帝冷眼看著靜嘉不得章法在他唇上亂蹭,輕輕磨著咬,將他心裡的火拱的更盛。
他猛地將人禁錮在懷裡,狂風暴雨吻了回去:“寧寧……你自己說的,別指望朕會放過你。”
靜嘉無力回答,不知不覺留下眼角的晶瑩最終融落在水霧之間,溫泉水拍擊岸邊的托盤,將酒杯都拍進了池子裡,隨後更大的波瀾將酒杯驀地扔出去,極輕的碎裂聲裡似乎還伴隨著貓兒似的嗚咽。
靜嘉難耐地隨波逐流,緊緊閉著雙眼埋藏好最後一點冷靜,直感覺驚濤駭浪和灼熱都離自己越來越遠,連濃稠的呼吸聲都似乎隔著山水遠在天邊,陷入黑暗前,她才不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