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接過包袱:“多謝老夫人。”
黎院長溫和地說道:“家母年事已高,有時連自己有幾個兒子都不知道,卻是一直記得你。”
“幾個?”顧嬌古怪地看著他。
“啊。”黎院長一時嘴快把家裡的事兒說了出來,他訕訕一笑,“我上頭還有四位兄長,我是家母的老來子。”
難怪黎院長不到四十,黎老夫人卻已是耄耋之年。
“兄長們都在京城,已許多年沒見了。”更多的,黎院長就沒說了。
顧嬌也沒再問。
黎院長道:“今日來還有一件事是關於六郎的。”
顧嬌:“相公他怎麼了?”
黎院長:“他考了廩生的事想必你已經聽說了,但還有一件事不知你知不知情——他原本有機會成為小三元,是有人買通考官換掉他的試卷,害他第三場交了白卷。”
顧嬌的眸光冷了下來。
這可是古代的高考,居然都有人作弊。
黎院長接著道:“重考一事事關重大,他沒重考的原因我並不清楚,或許是他自己不願意,也或許是有官府出面調停。”
他有學生在平城府的貢院任職,才打聽到了一點訊息,但也沒打聽到全部。
黎院長問道:“他可有與你提過此事?”
顧嬌搖頭:“沒有。”
“他那性子倒也不奇怪,什麼都藏在心裡。”黎院長道,“我事後問過他,他不肯說。沒考上小三元其實倒不算太大的事,只要考上了秀才就都會機會參加鄉試,那才是真正的開始。”
顧嬌:“但是?”
氣氛烘托到這個份兒上,不來個但是沒天理了。
黎院長嘆息一聲道:“他似乎不大願意去鄉試。”
想了想,他糾正道,“不對,我提到鄉試時他還沒多大反應,提到鄉試過後要進京趕考他的臉色就沉下來了。不知道這麼說準不準確,但他從前不好好唸書,似乎就是為了避免走到進京趕考這一步。”
不想進京麼?
顧嬌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黎院長是上門找顧嬌瞭解情況的,結果並沒有太大收穫,他無奈而歸。
這麼好的苗子,他當真不願對方屈才在一個小小的村落啊。
心裡想著事兒,黎院長沒一下子撞上了從院子裡滾出來的狗娃。
狗娃是草垛上滾下來的,也得虧是撞人停住了,不然得滾進水坑。
黎院長忙把小傢伙從地上撈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沒事吧?撞疼你了沒有?”
狗娃睜大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狗娃最近在長牙,哈喇子特別多,他一邊流著哈喇子,一邊看著懵圈地看著黎院長,突然張開小嘴,脆生生地叫了一聲:“爹!”
黎院長渾身一抖!
從顧嬌院子出來的薛凝香也嬌軀一震!
狗娃正學說話呢,見了女人就叫娘,但還沒叫過爹,畢竟他沒爹。
薛凝香心底那個尷尬呀,恨不得找個坑把狗娃和自個兒埋進去!
她快步走過去,把狗娃抱了過來,訕訕道:“對不住啊,娃不懂事,您別見怪。”
黎院長笑笑:“啊,沒事。”
薛凝香急忙把狗娃抱走,哪知狗娃又扭過頭,衝黎院長喊了一聲爹。
薛凝香羞憤得都要哭了。
娃,別說你爹死了,就算沒死,那也沒可能是人家院長大人啊!
人家是啥你是啥?
這瞎認爹的本事哪兒來的?
叫你狗娃,你可就真有狗膽了啊!
薛凝香抱著兒子逃一般地回了屋,關上門,插上門閂,一鼓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