悵然一嘆:“她……出家了。”
“為何出家?”顧琰問。
“夫君辭世,身不由己。不過……”言及此處,老侯爺頓了頓,“也可能是為了能夠在有生之年能夠再見我那位朋友一面。”
看不出來啊,老頭兒這麼招女人喜歡。
身不由己的原因顧琰就沒細問了,他的關注點在後一句,他若有所思地說道:“這麼看來,這個紅顏知己對你那位朋友用情至深啊。”
老侯爺低頭看著手中的同心結,說道:“只可惜相遇太晚,恨不能相逢未嫁時。”
顧琰道:“可她的相公不是已經死了嗎?而且她也為了你朋友落髮為尼了,她的心意你難道……咳,我是說,你那位朋友難道真的看不出來嗎?”
老侯爺眉頭一皺:“你的意思是——”
顧琰說道:“我的意思是,她可能一直在等你那位朋友帶著她離開。”
“帶著她……離開?”老侯爺驚到了,這孩子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顧琰點點頭:“是啊。我問你,你朋友為什麼覺得她是為了見他才出家的?她親口說過這話對不對?或者,她讓你朋友感覺到了她對你朋友的情誼。”
“……嗯。”老侯爺點頭承認。
顧琰一巴掌拍上桌子:“這不就得了!她是女人,能表露一點點情誼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她總不能直接把你帶著我私奔掛在嘴邊,這種事還得我們男人主動!”
老侯爺被顧琰一席話驚得懵掉,都忘了去說你才十五,乳臭未乾,算不得真正的男人。
“這、這太大逆不道了!”
這孩子是怎麼長大的,膽子比他三個哥哥還大!
顧琰:“有什麼大逆不道的?喜歡就去爭取啊。”
老侯爺遲疑:“萬一她不願意——”
“不願意,就說明她心裡沒你……的那位朋友!”顧琰拍了拍自家祖父的肩膀,以群覽眾風月話本的資深經驗為他分析道,“她都出家了,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如果她不願意私奔,那麼真相只有一個——她不喜歡你朋友,只是一直在利用你朋友對她的感情!”
……
顧嬌在醫館忙了一上午,下午時總算清閒了一點,她難得不必捯飭黑火藥,便躺在大樹下的藤椅上乘會兒涼。
一牆之隔的李婉婉正在練琴。
她已經習慣了每天這個時辰來這裡練琴給顧嬌聽,只是她並不知道顧嬌是不是每次都在。
她的琴技比起年前有了極大的進步,然而她今日不知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彈得心不在焉的。
“你又彈錯了。”顧嬌淡淡地說。
“啊。”李婉婉花容失色,她沒料到今天姑娘會在,畢竟姑娘已經好幾天不聽她練琴了。
她忙正了正神色,說道:“我、我再好好彈一遍。”
結果仍差強人意。
她緊張得手心的汗都冒了出來。
很奇怪,對方明明不是她的夫子,可她就是比在夫子面前還要緊張。
“抱歉,我應該更專心些的……”她咬了咬唇,低聲道,“我下個月可能就來不了……我……我要成親了……”
她的年齡實則並不大,才十六而已,本朝不比前朝,女子十八九歲出嫁都不會讓人詬病。
只不過這也得看具體行情,大戶人家的千金耗得起,她這種寒門小戶的女子都必須早早地嫁出去。
聽說鄉下的姑娘成親更早,這麼一想,自己還算幸運的了,好歹捱到十六,趕上好時機上了半年女學,又因為女學之便結識了姑娘,得了姑娘如此多的指導。
顧嬌:“哦。”
以後沒人彈琴給自己聽了。
小江梨何時把琴學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