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石說了會兒話,主要是問了他的身體狀況,確定他能勝任碼頭的勞力,沒再說什麼,讓他去找小江梨了。
顧嬌帶著藥材回了碧水衚衕。
她發現劉嬸兒站在她家門口探頭探腦的,一副鬼鬼祟祟好奇不已又略帶心焦的樣子。
顧嬌走過去:“劉嬸兒,你怎麼了?有事嗎?”
“哎喲,是嬌嬌呀,嚇我一跳!”劉嬸兒拍了拍心口,原本他們是聽馮林與林成業叫顧嬌嬌娘的,可老太太一口一個嬌嬌,怪好聽,他們便也跟著這麼叫了。
劉嬸兒小聲對顧嬌道:“你伯伯回來了,和你姑爺爺吵起來了,吵得好凶呢!我都聽見摔椅子了!哎呀,你姑爺爺平日裡看著那麼斯文的一個人,發起火來怎麼這麼厲害呀?我還聽見他說……‘跪下’!雖說這是親兒子吧,可都這麼大了,動不動就跪的也怪嚇人呀……”
顧嬌嘴角一抽。
你確定說跪下的是“老子”不是“兒子”麼?
劉嬸兒心疼那個俊郎君呀,被霍叔這麼一番折騰,會不會好難過、好無助、好委屈呀?
被雷霆之怒折騰得觳觫不已的老祭酒此時正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皇帝氣得渾身發抖:“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倒做起朕的父皇來了!霍弦,你這是要上天!”
老祭酒忙道:“陛下息怒,當心傷口。”
皇帝怒道:“你還管朕的傷口!你不就是想氣死朕!少給朕惺惺作態!”
皇帝簡直難過死了!無助死了!委屈死了!
小神醫投靠莊太后尚可說是莊太后手段高明,小神醫自始至終被那個女人矇在鼓裡,不知那是一個毒婦。可霍弦這個老東西與莊太后打了一輩子交道,他能不知莊太后是個什麼德行嗎!
他能不知大昭國最大的毒瘤就是莊太后嗎!
他能不知自己與莊太后勢不兩立嗎!
“陛下……”
老祭酒想解釋,卻又欲言又止。
他總不好說是莊錦瑟失憶了,錯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老伴,這話倒也不是不能取信皇帝。
可他就是不想這麼說,他也不知道是為何。
皇帝:“你可知褻瀆一國太后是何等罪名?!”
老祭酒:“按律當誅。”
皇帝:“當誅?朕誅你九族!”
老祭酒忽然平靜了下來,許是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反而沒那麼害怕了。
他磕了個頭,跪伏在地說道:“老臣是孤兒,無父無母,無姊妹兄弟,孑然一身,青年喪妻,一生無子,老臣的九族……只有老臣一人。”
“你……”皇帝氣得抄起床頭櫃上的藥碗砸過去。
老祭酒沒有閃躲。
奈何皇帝傷重力氣不夠,藥碗只是砸在了老祭酒面前的地上。
皇帝於是更氣了。
顧嬌來到門口,她不欲袖手旁觀,抬手去推房門。
突然,一隻有著歲月痕跡的手輕輕地扣住了她的皓腕。
她扭過頭,微微一愕:“姑婆?”
來人不是打扮成老太太的莊太后,又是誰?
“姑婆你怎麼來了?”顧嬌問。
莊太后威嚴霸氣地說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哀家能不來嗎?”
總不能說她是出來打牌的叭!
莊太后淡淡地說道:“你去外頭等著,哀家來處理。”
“哦。”顧嬌乖乖地去了院子裡的石凳上坐著。
莊太后推門而入。
皇帝的怒斥聲戛然而止。
原本跪伏在地上的老祭酒也一個機靈挺直了身板兒!
跪也跪得有骨氣極了!
莊太后面無表情地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