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房內只剩下了趙安玥,以及躺在床上的顧淮景。
趙安玥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在床沿坐下,往顧淮景臉上看了一眼。他閉著雙目,額間還流著汗,臉色依舊蒼白。
右手的布帶又重新換了一次,這會潔白無瑕,但是空氣中還瀰漫著血腥味。
趙安玥想起剛剛他自己傷了自己右手的畫面,心裡有疑惑。他的右手當真廢了嗎?
仇盡是他的人,他安排仇盡傷的自己,肯定有所分寸,不至於真的廢掉右手罷?所以,劉大夫說的,是不是顧淮景囑咐的,為了不讓他人懷疑,故而連老夫人都要瞞著?
趙安玥越想越是這個理,伸出右手,以食指碰了碰他的右手傷處。
她的動作很輕,如同蜻蜓點水,碰完就欲抽.回,結果突然間被人扣住了手腕。
趙安玥一僵,迎上顧淮景的視線,咳了咳,眨了眨眼睛,帶著一點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討好和非常刻意的關心:“你醒了呀?怎麼樣,右手還疼嗎?”
顧淮景鬆開她的手:“你剛剛在做什麼?”
趙安玥趕緊站了起來:“我就輕輕的碰了一下,看看你的傷怎麼樣了。”
她雖然刻意隱藏了自己的表情,但顧淮景觀人無數,很容易能從她的眼神,動作中猜出她內心的所思所想,出言淡淡提醒:“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要做到心中有數。我不希望再提醒你,車裂之刑望你牢記心中。”
‘車裂’二字讓趙安玥想起了昨夜噩夢,她又後退了一步,道:“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養傷。”
顧淮景沒說話。
趙安玥作勢就想走,但走之前,她又不怕死的問道:“你今日進宮,皇上可有懷疑是你害的三皇子?”
希望這事情顧淮景已經解決了,否則皇上一旦懷疑,之後真查出什麼來,顧國侯府滿門抄斬,那時她身為大宴公主,也逃不了一劫。所以她很是擔心,她想活很久的。
陰寒的視線瞬間射了過來,趙安玥一抖。
他氣笑了,笑聲沉沉:“我剛說過的話,你轉眼就忘了?等我傷好一點,親自帶你見見那車裂之刑,給你長長記性。”
趙安玥果斷抬腿離開:“不用了!我剛剛什麼都沒說!你什麼都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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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一死,皇帝震怒,朝堂上眾臣這幾日什麼都不敢多言,人人自危,行走間步伐匆匆,氣氛很是緊張。
官員們如此,下頭的百姓自然也察覺了異樣,每日晚間早早就閉門不出。白日裡市集都沒有往日熱鬧。
女眷原本隔個二三日就舉行的各種聚會也都停了,夫人間彼此也不怎麼相互間拜訪。
趙安玥無奈,只能整日在顧國侯府遊蕩,覺得這日子真當無聊。
連正軒院那頭蹤蹄,她都玩膩了。
棕蹄被趙安玥煩的不行,頭幾回還會給出非常猛烈的反應,後來次數實在太多,一天趙安玥就要來逗它逗個五六回,逗到最後,蹤蹄敗下陣來,見到趙安玥不再搭理。
現如今,趙安玥蹲在它面前,上上下下撫摸它身上光滑柔順的皮毛,它都不反抗了。
趙安玥拍了拍蹤蹄的腦袋,小聲嘟囔:“蹤蹄蹤蹄,我好無聊哦。你會無聊嗎?你整日困於馬廄之中,是不是很難過,也和我一樣想出去玩呢?你這麼乖,哪日我偷偷帶你出去,怎麼樣?”
蹤蹄晃了晃耳朵,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看了一眼趙安玥,像是在罵人。
趙安玥皺著眉,剛想繼續說什麼的時候。
櫻魚走了過來,行了一禮:“夫人,翰林院編修夫人來了。”
趙安玥眼睛一亮,飛快的站了起來:“當真?快,快把編修夫人帶到景魚院,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