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就斷了你的雙手雙腳,看你還能硬氣多久?!”
精美的硯臺狠狠砸向少女的雙腿,刺破皮肉,磨頓在骨頭上。
骨頭登時發出咔嚓的碎裂聲。
“啊啊啊啊!不要!”尖銳的疼痛瞬時讓她拋去了所有的尊嚴,她拖著扭曲的雙腿拼命往床裡靠著,滿頭珠飾掉落了,嫁衣也撕破了,少女在大紅色的被褥上翻滾慘叫著,鮮血越積越多,竟比那嫁衣還要紅。她雙手攥成團,滿面淚水,不停哀求著:“爹爹我求你,不要!女兒不可以沒有雙腿!女兒不可以不能走路!爹爹,求求你,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胡言亂語的呼痛與求饒沒有換來對方一點點憐憫。到最後,她竟無力再掙扎了,渾身溼淋淋的,不知是汗還是血,她趴在厚厚的喜被上,面容朝下,雙腿詭異地扭曲著。
“螢螢不怕,跳下來,我接著呢!”
“螢螢,你猜這次我又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螢螢繡的花真好看,只要是螢螢做的就沒有不好的!”
“螢螢,離你及笄還有半年,我等得好辛苦啊……”
“螢螢,等我。”
“螢螢,不怕……”
恍惚中,那如春風和煦般的少年不知何時又出現在眼前,穿著挺直的袍子,有著最明亮的笑容與最溫暖的聲音。
他那隻套著同樣鮮紅天地牢的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他將額頭抵在她的額上。
螢螢,不怕……
重傷的少女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她伸手在虛空裡抓了許久,猶如一個溺水的人,但終究,脫去幾片指甲的手又因脫力而重重落了下來。
她的臉埋在被褥中,可以嗅到濃重的血腥味。
她笑了,答:“好,我不怕。”
喜樂依舊不停,迎親隊伍在張燈結綵的程府門口等了片刻,終是看到新娘的到來——圍觀的百姓中有人低聲發出驚叫。
這哪裡是新娘?分明就是從地獄裡拖出的惡鬼。
一身破敗的嫁衣,一身淋漓的鮮血,甚至連鞋子都沒有穿,喜帕草草地蒙在頭上。半死的新娘在各種情緒和眼神中被丟上了喜轎。
轎簾落下的剎那,她聽見父親與她此生說的最後一句話。他冷漠道,“今日之後,她是死是活,便不關我們程家的事了!”
是啊,喜事變成了悲事,她不能按時出嫁會得罪趙家,但將她打得半殘後嫁出去了,就不會得罪趙家麼?
說到底,比起新娘不肯嫁於趙家的醜聞,將奄奄一息的新娘送上花轎來得更合算一些吧?畢竟,大婚是成了。
她那曾經對她笑顏笑語的爹爹啊,終是在王朝氣數將要盡的時刻同它一起腐爛掉了,他為了這全族的生,選擇了她的亡。
說到底來,這犧牲一人成全眾人的做法,對那無助絕望的一人,是多麼不公平啊。
轎外喜樂震天,程螢虛弱地靠在轎壁上,被敲破的皮肉已經與嫁衣黏在一起,稍稍一動,便能生生撕扯一下一塊皮肉來。她小心翼翼地用裙襬蓋在扭曲的雙腿之上,想要保住最後一點尊嚴,爾後她緩緩抬起手來,看著那熠熠生輝的天地牢,用盡氣力,扯出一個難看的笑來。
“小宴……”即便被暴打得跪地求饒,也沒有鬆口同意嫁去趙家的她,在想起晏安後突然心頭劇痛,淚水洶湧而出。
那個曾經許諾要照顧自己一生的少年,你究竟,現在在哪裡啊?
第五章 家書
“老夫人,抱歉……”杉靈一臉懊惱,她的目光轉向老人的手腕,只見那裡空空如也。
他人見不著的天地牢,竟是這位老人此後活下去的支柱。
“已經經歷過的事情,還怕回憶麼?不回憶,它就沒有發生過嗎?”老人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