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公主,都對他芳心暗許。
他複姓申屠,申屠伯遠,乃當朝國師,他指間的水晶算籌,便是半個帝王聖旨。
陸離記得,第一次見著申屠伯遠的地方,是那金碧輝煌的皇宮禁城。
他揹著半舊的褡褳袋,就像先前多次趕路那樣,旁若無人地穿過重重守衛森嚴的皇宮,宮內來來往往的宮人侍衛竟像見不到他似的與他擦肩而過。
最終他來到一角水榭前。
水榭建在一汪巨大的湖泊上,裡頭僅端坐一人——那是個身披華麗白氅的年輕人,平凡的眉眼,卻有著優雅的氣質。陸離才一掀開紫水晶珠簾,他便停下了手中的筆,對著這個能在皇宮中出入自由的神秘人報以一笑,“閣下陸離?”
那雙眼睛,不含絲毫驚訝,平淡得不似世人,更像是頓悟飛昇後的仙君,帶著一股子看透一切的疏離味道。
“正是。”這是第一次,也許是唯一的一次,世人認出了陸離的身份。
對方揚了揚手中的紙,上面留有陸離行雲流水般的字跡,“閣下真是守時,”爾後他伸手朝向小几前的位置,“請坐。”
水榭四周沒有一個侍衛和隨侍的宮女,想來這位國師大人是個喜歡清靜的人。
黑漆小几上燃著一爐香,旁邊隨意擺放著幾根算籌,另有一壺在炭爐上溫著的清茶,清茶旁擺著一玉碟鮮紅的樹莓。
樹莓是春夏才有的山果,而簾子外的景緻,偏偏是大雪紛飛的寒冬——奢靡的皇家總是喜歡用這樣無聊的方式來區別普通世人。
申屠伯遠微微起身,為陸離斟上一杯茶水。
捧著溫暖的茶盞,陸離對他話語直接,“可想好了?其實你不必回去,你若讓事情順其發展,你們之間的宿命便會徹底。她會死,但對於你,死的不過也就是個陌生人罷了。”
申屠伯遠亦是直截了當地回答,“可是她是我未來的妻子。”
“不救她,她便不是。”
年輕人拿起水晶算籌,在手中細細把玩著,他沒有答話,許久之後才抬起頭來,“閣下可知窺探天機的痛苦?”
陸離笑了笑,“我本就按照天機去行事的。”
“那麼你?可否悖逆過天道?”
陸離神色一凜。
見陸離不願說話,申屠伯遠又道,“如果沒有悖逆天道,想是閣下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其實在下曾經想過,既然怎樣都悖逆不了天道,那麼便去順應好了,起碼不會傷心又傷身。她既然註定是在下的娘子,那麼便註定了,在下會喜歡上她……即便她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國師一卦天機,占卜之事從來沒有出過半分差錯,因此皇家才將他奉為上賓,金絲雀一樣將他困於這皇宮深處。他是無緣姻緣的人,只因他早就卜出自己的紅線十年前便斷去了,他本以為自己就此孤苦一生,卻突然變了心思,將陸離召喚而來——或許,他能求人幫忙,回到十年前紅線斷去的時候,將一切都接起來。
他要以如此尊貴的一個身份,去換浮生中一個他尚且不知姓名模樣的人的性命。
只因為,那人是他的娘子。
陸離淡淡道,“你從未見過她,更不要提什麼愛,只為了一個娘子的稱呼,這般做太不值得。”
“你讓我回到十年前,不就見到她了?”年輕人又是一笑,“我知道,閣下這幫人中,具是身懷神異的人,但這時間之術,只有閣下能夠辦到。”說著他突然起身,繼而朝陸離行了一個大禮,“伯遠在此懇請閣下,讓我們,夫妻團聚。”
一陣冷風吹來,將陸離的長髮吹得絲絲飛揚,他扭頭看向水榭外凍得結實的平湖,道,“世人,你可知道,你與她命程相依相剋,你們有夫妻之緣,卻沒有攜手之福。你不回去,她死。你救了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