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竟然真的追上了廂貨車,根據行車速度和位置,他計算著最佳時機,奮力一挑,拽住廂貨車後方的栓子,爬上了車。
又在下一秒,廂貨車驟然剎車,陸鳴被巨大的慣性衝擊甩下了車。
“把他弄上來。”
“嗚嗚……lu……嗚嗚。”
全身彷彿被撞散架了,每一處骨頭和肌肉都在疼痛,在眩暈中陸鳴聽到了兩個熟悉的聲音。
前者是陳歸俞,吐字不清的後者是江呦呦。
接著,他被兩個人扔上了後備箱。
車輛重新啟動,向左打了轉,駛向不同的方向和道路,這不是去淮城的方向。
陸鳴一下子從輕微腦震盪中清醒過來,他的雙手被綁,正對面是狼狽的江呦呦。
黑色短袖的領口撕開了一條大縫隙,細嫩的脖子、胳膊和大腿上全是掐抓的紅痕,嘴巴被塞了一大團布條繞到後腦勺綁了一個結,臉上指印分明,嘴角還有拳擊的淤青。
她被綁在一根附著在車體的管子上,不斷掙扎,嗚咽著卻發不出音節。
眼睛死死看著陸鳴,瞳仁裡滿是驚懼和絕望。
是,是絕望。
那是陸鳴從未見過的眼神,心臟處傳來劇痛,順著血管像針扎一樣遍佈四肢百骸,蓋過了身體的痛。
陸鳴眼底頓紅,血絲密佈,他向江呦呦的方向挪去,聲音哽咽:“呦呦。”
“我是想放過你的,陸鳴。”
兩人前方傳來陳歸俞冰涼冷漠的聲音,在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前,陸鳴其實從未想過會是她。
待轉過頭看陳歸俞,又不覺得驚詫了。
陳歸俞一身黑色的緊身裝束,坐在一個凳子上,雙腿微微岔開,腳上穿著近似軍用的皮靴。
慣常的溫婉全然不見,面色冰冷凜然,幾乎毫無表情地說著話。
陸鳴冷笑一聲:“陳小姐這個時候不必惺惺作態。”
陳歸俞沒什麼反應,解開捂著江呦呦嘴巴的布條,向後靠了靠,似乎有些累。
半晌才開口:“你們,都很聰明。”
江呦呦狠狠呼吸了幾口空氣,喘著粗氣嘲諷道:“沒有什麼用陳歸俞,你們做的事情已經明瞭地展示給警方了。”
她竟然笑了笑:“警方……有什麼用呢?還沒有你們倆好使。”陳歸俞的眼神突然變得偏執,她面具一般的臉龐漸漸撕裂,呈現出一種瘋狂的狀態。
很不對勁。
“如果他們有用,我怎麼會走上這條道路。”她眯起眼睛,牙齒緊緊咬住,臉頰兩側的咬肌鼓起,極力壓抑著情緒。
車輛突然開始持續性顛簸,看來走的是鄉間小道。
在這搖晃中,陳歸俞自顧自地分享著過往:“我出生在城中村,14歲那年,盛元在那裡勘探出了鐵礦,要把那片拆了。我的父母不同意搬走,你們養尊處優,怎麼會想得通呢?失去那裡,我們就沒有任何地方去了。後來我爸被他們弄殘疾,我找警署廳,我找市政司,甚至一個人順著腳下這條路,想走到首府去抗議,去申訴。”
這樣悲慘的過往配合著陳歸俞面無表情的臉龐和語氣,詭異又可怖。
“既然你受過這樣的苦,為什麼還要把這種苦加諸在其他人身上?”江呦呦平靜地問她。
陳歸俞突然發出尖利的笑聲,刺耳、淒涼:“怎麼會只有這些苦?你在想什麼呢大小姐?“
她捏起江呦呦的下巴,扯出一個萎靡的笑容,眼角勾起,用一副彷彿將江呦呦脫光的眼神看著她:“真漂亮,身材更好,胸大腰細,想來肏起來也不錯。如果你是我,早就被李賀來搞了。“
在她想象的別人的苦難中,陳歸俞似乎得到了滿足,臉上洋溢著稱得上“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