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蘭紋臉上的皺紋比以前更多了,頭髮倒是烏黑,估計是染的。
柳詞低下頭,她想到很多,走馬燈一樣閃過的無數夜晚,她搖搖頭,“反正都過來了,您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洪蘭紋點頭,“挺好的,賀毓幫了我不少忙。”
她一直是一個膽小的媽媽,為了孩子以為忍耐就是勇敢,發現錯了,結果糾正需要付出太大代價。
共同債務,老上門找事的前夫。
那段日子兵荒馬亂,賀毓上學都上得不安生,可能是以前看孩子吊兒郎當慣了,也沒想到賀毓真的能一口氣考上想考的學校。
學費是借的,上學的時候忙得不見蹤影,週末也找不到人。
女兒再像個男孩,也是女兒,大人總想自己幫上忙,也得找個能照顧她的。
可能賀毓天生沒這個福分,碰上的也不是什麼好事,一個廉曉禮就消耗了她大多數的耐心。
“那曉禮呢,我聽說她去很遠的地方了,出國了嗎?”
柳詞實在沒勇氣問賀毓,因為每次開頭都以一種很奇怪的氛圍結尾。
賀毓並不想多談,她可能都不知道提起廉曉禮她的表情有多難看。
申友乾也沒說,柳詞覺得賀毓可能跟他打過招呼了。
柳詞能知道的,就是賀毓知道廉曉禮的感情。
回應沒有,她也不知道。
有時候下定決心要怎樣,可能真的太難了,第一步就特別難邁出來。
她怕,骨子裡就是怯懦的,患得患失跟癌細胞一樣擴散,讓她苟延殘喘。
“她啊。”
洪蘭紋的臉還很紅,只是這個瞬間好像連眼神都冷了。
一方面又很無奈,拿著帳篷的杆子,捏了又捏。
“這孩子,太討喜也太厚臉皮了。”
洪蘭紋很少說孩子不少,她是煙行籠巷少有的會很誇孩子的家長,每個小孩的優點她都能說出來。
其實賀毓這樣的性格,也大部分受洪蘭紋的影響。
“曉禮太執著了,賀毓也是狠不下心。”
賀毓的心很軟,可她並不是沒有底線的,如果她沒有底線倒好,可能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
但凡她鬆口,但凡她說一句我愛你,可能廉曉禮也不會走到那樣一個地步。
可偏偏賀毓乍看柔軟,實則太過頑固。
溫柔和鋒利矛盾地在她身上融合,讓愛她的人越來越愛,愛而不得,就會失控。
“賀毓,她知道廉曉禮喜歡她。”
柳詞低頭,這麼說。
“我並不反對這種感情,”洪蘭紋嘆氣,她自己的婚姻一開始一塌糊塗,也沒資格跟賀毓說感情的正確與否,也不會去糾正廉曉禮的喜歡。
“只是有時候放不下,就會傷害自己,何必呢,別讓自己看不起自己,緣分這種東西,不是強求就能續住的。”
大人永遠是大人,某些苦難已經跟□□融為一體,出口的滄桑真實得恐怖。
“廉曉禮怎麼了?”
柳詞有了不好的猜測。
“賀毓沒接受曉禮,所以……曉禮她想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