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陣勢,李安通本能地有些害怕,明明這女人不久之前還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帶雨,人看起來又這般瘦小,不管是這裡的誰,似乎都可以殺了她。
可在場的這些人,每個人的臉上都一副恐懼的表情。
是了,今日是發藥的日子。他們怕沒藥吃。
她不禁為孟玉宸擔心起來,今個兒的騷亂是他造成的。若是那個三姐針對他……
室內靜如墳,三姐不說話,無一人敢先說話。
李安通和俞閒還有孟玉宸站在邊上,很快就有人過來讓孟玉宸到最前面跪下說話。
“為什麼要跪?”孟玉宸有些不滿。
地保喝道,“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嗎?”
“我又不是奴才……”
“哎。不跪就算了。”三姐擺擺手。
她說話細聲細語的,仍是閨閣女子的做派,孟玉宸還記得那日此人還拉著他哭呢。怎麼一轉眼,就成什麼三姐了。
“湘君。客人揭你面紗,你非但無禮對人,還敢跟她叫板。你不知道這三生閣的規矩嗎?”
她一問話,訓練孟玉宸的閣長趕緊跪下來,“三姐,他們剛來,我就跟他們說過了。”
“哦?說過了。那我就再說一遍吧。”三姐站起來,掃了他們一遍,目光似能深入人的靈魂,
“進了我三生閣,就把什麼面子裡子都爛在肚子裡。這裡沒有什麼男人女人,主子奴才,只有銀子,銀子,銀子。你若賺得多,我叫你一聲三姐都可以。”
她又對準孟玉宸,“我念你初犯,也念你有恩於我。這次先饒了你。下次,你若再敢給我使絆子,嘿嘿。等下你就知道破壞規矩的下場。”
三姐揮揮手,開始給眾人發藥。他們一一接過,好像接什麼昂貴的東西。
“大家好好幹活,要什麼沒有?下了場,誰玩誰還不一定呢。你們把他們伺候好了,不管是銀子還是女人,一切榮華富貴,我三姐有的都可以給你。”
她又是一揮手,就有人捧上銀兩,真金白銀,白花花的,亮得快閃瞎他們的眼,連孟玉宸這些剛進門的也有,每人二十兩,出手極為大方,有人最高的可以拿到幾千兩。
沉甸甸的銀子,這分量是騙不了人的。
三姐繼續道,“我三姐這輩子從不靠男人,所以我也不會要你們賺的血汗銀子。這銀子,是客人打賞給你們的,我分還給你們。賞多少,算多少,我就分多少,我分文不取。
“想告訴你們的是,我跟你是一道的。你們好好幹,有什麼不高興的,儘管提出來,只要我三姐能做的,會一一為你們做到。——可若是,你們不乖的話,也別怪我三姐不給人留情面。”
有一個沒發到藥的人立馬跪下來,“三姐。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三姐……”
“哦?現在不敢,會不會來不及啊?”她微微一笑,還是如尋常婦女般親切,眉毛都未曾挑一下,彷彿在詢問家弟。
她的膚色白膩,燭火一照,更是如白玉一般,氣質又極為沉穩,一時讓人忘記了她的年齡,整個人宛如十八的少女,既天真又邪惡。如果不知她的所作所為,很容易會被她騙過去。
而那人已經在打顫了,期期艾艾地說,“我……我發誓。三,三姐。我再也不敢了。”
楚娘直起腰,笑了笑,“先吃吃苦頭,再看看,如何?”
苦頭?李安通正自懷疑,那人便整個人開始劇烈發抖,跟那日她的症狀很像。只不過他中毒應該比她要深,沒過多時,就倒在地上,雙手抱頭,不停地抓著自己的面板,好似要把肉都撕扯下來,血肉模糊,鮮血流了一地。
孟玉宸不敢再看,把頭轉過來,李安通亦是如此。太慘烈了。原來真正的病發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