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一點點也沒有嗎。”
“你是指什麼?”齊沐道,“我讀聖賢書,欲行聖賢事,所能做的實在是有限。該我做的,齊沐絕不推辭,不該我做的,我也絕不染指。先生請回吧。”
顧澤站起身,深望著她,“齊沐大人,你還記得幾年前你教過一個少年,比你小上幾歲。”
“我教過很多人。”
顧澤咧嘴一笑,齊沐看著覺得這男子雖逾三十,笑起來卻有幾分可愛。
他笑完心卻越發地下沉——如果你還記得哪怕一點顧澤,顧澤也不會這樣做。記得他很難嗎?你這十五年的苦又為什麼要受?
“先生到此勸告,齊沐十分感謝。如今長安極亂,希望先生多多保重。”
顧澤回過頭,眼眶不知何時已經紅了,怔了怔,落下淚來。齊沐有些驚訝,此人看起來氣質甚為剛毅,為何突然哭了,
“你怎麼了?”
“沒什麼。”顧澤苦笑了兩聲,“齊沐大人,何不跟我去一個地方?”
齊沐想了想,只覺此男子萬分奇怪,如今城中到處在抓她,只怕。她猶豫間,他已抱過她,飛身出門。
到了長安城外的樂遊原,從這兒望去,長安一覽無餘。此時已近黃昏,天將暮。
“好看嗎?”
齊沐轉過頭感嘆道,“我生於長安,卻一直沒有機會來這裡。——原來李義山登上此原是這種心情。”
“什麼心情?”
齊沐笑了笑,“眾芳蕪穢,美人遲暮。”
顧澤呆了呆,啞聲道,“我以為帶你來這,你會高興。”
“我是很高興。先生的好意,裕之深感於懷。我們回去吧。”
顧澤卻立在當地,未動,“當年你教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如果我做了壞事,齊沐大人會原諒我嗎?”
“先生做了什麼事?”
“很多。”
齊沐想了想道,“我的看法並不重要。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
她話一完,天迅速地暗下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大雨如冰雹一下地落下來,顧澤把她拉進懷裡,雙臂牢牢地護著,溫熱的寬厚胸膛貼著她。
“裕之,下雨了。”他一聲一聲地喚著她的字,聲音裡是深沉的壓抑和苦痛,
“下雨了,不要再哭了。”
他邊說邊流下淚來,淚水和雨水匯合,蜿蜒從齊沐的臉上滑落,她終於伸出手,摸上他哭泣的臉,
“天黑了嗎?”
“也下雨了。但雨會停的,總有一天。”他明明在護著她,卻把臉埋在她的頸子裡。
“我相信你。”她低聲道。
你相信我嗎?如果你真的相信我,為何十五年以來,這場雨卻一直下,一直下,永遠沒有停的一天。
他眼看她一個人站在原地,大雨傾盆,烏雲壓城,自己卻與她漸行漸遠。
都在他們以為顧澤醒不過來的時候,他卻突然醒了。
顧澤睜開眼睛,站起身,“走。”
簡單的命令。
眾人面面相覷。
李安通也在後面跟著,醒來的顧澤一身濃得化不開的憂傷,像是被拋棄的孩子,凌亂的黑髮落在眼前,讓人忍不住產生惻隱之心。
他剛才好像,好像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