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完,各自回房。
楚三生剛推開門,便看見李荁真已經站在那裡,“你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
“沒什麼好聊的。”
楚三生道,“不對呀。我看有很多事情可聊。”
李荁真道,“你別取笑我了。”
楚三生搖頭道,“好難選。兩個出色的男子。我若是你,也抉擇不下。不過,你家安通比你還不得了。”
“你說什麼?”
“你以後就會知道了。”趙玄和李安通,還有個孟玉宸,再添一個趙啟秀,至於她那個兒子嘛,可能也會來打醬油。這關係可有的亂。
楚三生等李荁真睡後,爬起來,獨自走到千墳處。一路上天空隱有鬱雷之聲,她自言自語道,“要下雨了。”她神情落寞,彷彿老了許多歲,緩緩又道,“怎麼又下雨了呢。”
她站在當初埋葬阿衍的地方,阿衍的屍骨就葬在這。當初,他從高樓墮下,血肉模糊,屍身放置原地十多日,無人敢碰觸,因為沒有她的命令。她根本不願承認阿衍真的已經死了。
若天不說話,她可以一直自欺欺人下去。可天降暴雨,擊打著未亡人。
夢醒了。
一般腐爛的屍身會招來蠅蟲,而阿衍引來的是蝴蝶。也許入了三生閣的人,都有這樣的機緣,有朝一日可以血盡骨清,化蝶而去。
只不過,現在,夢醒了。
她坐在墓碑前,喃喃自語道,“當初你讓我不要再害人,我沒有答應。阿衍,我實在是怕了那種為人所制的日子,厭惡那種卑躬屈膝、寄人籬下的生活,討厭看到那些自以為是,曲意逢迎的小人。以前是你保護姐姐,現在姐姐想保護你啊,阿衍。”
那時。阿衍說——姐姐,我們走吧,離開長安,過我們自己的日子。俞閒也有這樣的志向,全都是阿衍告訴他的。
她還嘲笑他——退隱。你以為退隱了就可以了嗎?我們最初的日子不等於退隱嗎?沒有銀子,沒有權力,還不是受人所欺?阿衍,你怎麼這麼天真呢。
阿衍搖頭說——銀子,我們已經很多了。至於權力,那不是我們可以碰的東西。
“為什麼權力不是我們可以碰的?姐姐現在做到了!我要保我們楚氏長青,趙家人會一直保護我們,姐姐答應你做到的。現在姐姐做到了,你為什麼不回來看看姐姐呢。”
寒風淒雨中只有她的嗚咽聲,沒有她的眼淚,或許已經流乾了。
她的阿衍,是那麼溫柔善良的男子,本該幸福一生的。楚娘仰頭質問蒼天,“天啊。為什麼。告訴我呀。為什麼帶走他呀,帶走我的阿衍。”雨滴打在她的臉上,從眼角緩緩滑落。
“姐姐要走了,要離開長安了,以後再來看你。姐姐老了。你走後,姐姐更加覺得自己老了很多。阿閒這個傻孩子也不肯理解我,他恨我。你最喜歡他了,他也最喜歡你了。如果你在,一定可以幫我好好說他。我殺阿珠,是情非得已,是不得已而為之。
“你肯定不會同意,會說我不擇手段,太殘忍。可是那個女人要利用孩子綁住阿閒的一生,讓阿閒為她做牛做馬。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個真相誰也不知道。阿珠懷了俞閒的孩子,可是她太明白自己這個兒子——看似重情義,其實喜新厭舊。他現在說喜歡阿珠,再過些年也許就不會了。不過逢場作戲,哪會真的認真!
可是俞閒對每一個女人卻是掏心掏肺的,浪漫至極的。阿珠其實就是知道了俞閒的真實身份,故而前來三生閣,說是要嫁給俞閒。
不料俞閒沒找到,倒是碰見了她。阿珠的心思她看得一清二楚,肯定不會允許。她私下裡也覺得這個拜金的女子根本配不上她的兒子,想當然地拒絕了她,還命一棺青拿掉阿珠肚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