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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嘴貼嘴,便算救他了嗎?
江燕如心如擂鼓。
剛剛馬車裡那兩位公子糾纏在一起的畫面不斷衝進她的腦海,那種急迫地、熱烈地啃咬,撕咬,大概只有餓十天半月的她面對一隻烤得噴香的小乳豬時才會那麼有幹勁。
而蕭恕,只會讓她不由皺起了秀眉。
這張臉雖然生得俊美絕倫,可他這個眼神……
江燕如為難地咬住唇,心裡不停敲著退堂鼓。
不是她不想救,實在是很難讓她下口啊!
她伸出手,鼓足勇氣捧起蕭恕的臉,然後在心裡唸叨。
烤乳豬、烤乳豬、烤乳豬……
救他不死、救他不死、救他不死……
江燕如給自己催眠鼓勁,然後憋了一口氣,對準他的嘴,俯下身去。
渴望 渴望那抗拒之事
春風颺輕雲,午後的斜陽光芒漸收。
玉蘭樹的影子落下來,視野裡都像被蒙上了一層黑霧。
蕭恕身子被麻痺不能動彈,但是臉卻還能做出反應,只是這一刻他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就連眼睫都忘記了眨。
那張漸漸逼近的臉猶帶著瑩光,像是他無數個夜晚,仰望天上的那一輪皎月。
江燕如費力地捧起他的臉,彷彿要完成什麼壯舉,她臉帶英勇就義的孤勇,奮不顧身地朝他壓下唇。
那翠眉稍顰,眼睫垂覆,不住地顫動,像是感受到危險,振翅欲飛的蝴蝶。
本該大有用處的櫻唇卻緊閉著,活像是貪生怕死的蚌殼,嚴絲合縫。粉光若膩的臉上也不知道從哪裡蹭了一撇灰,在眼下拉出一撇,猶如被淡墨的狼毫輕輕帶過一筆。
像他曾經刻下的奴印,肆意又張揚地盤踞在最顯眼的地方。
江燕如的舉動實在太出乎意料。
蕭恕也沒有料到會在此時此刻變成這樣的局面,自己也是狼狽到了極點。
他身上的汗滾滾而下,滲溼了衣,浸透了發,每一寸肌膚彷彿都被汗溼了。
明明巷子裡無風,卻讓他感到無比刺骨。
他的魂彷彿被這刀子一樣的風劈成了兩瓣,一邊是渴望,一邊是抗拒。
渴望那抗拒之事,抗拒那渴望之慾。
一滴汗從眉睫滾下,洇入眼中,刺激到他的眼睫掙扎地顫了幾下。
他為何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在他出生時,家族也曾顯赫一方,卻在不過數年間毀於一旦。
家中長者東市問斬,幼者發配為奴。
可就是身子被笞杖得體無完膚、就算臉被藥水刺下奴印,他都不曾屈服害怕。
他身體裡流著的血脈註定讓他永遠會記得翱翔在萬人之上的傲骨。
原以為身體的折辱已經是最極限的傷害,誰知道那些人為了逢迎那喜歡孌童的王侯,奉上從西蜀搶來的秘藥。
他方真得墜進了深淵。
可他永遠不會成為權貴床榻上搖尾求憐的外寵,哪怕要催動氣血逆行,燃盡性命,他也要變成一把刀,時刻懸於他們頭頂,直到能夠落下的那刻——
氣血瘋狂地翻湧而上,他唔得輕哼一聲,嚥下湧入咽喉的血,身體剛恢復一點行動能力,他腦袋就往旁邊一偏,同時伸手猝然掐住江燕如貼過來的臉頰。
修長的指腹用力地挾著她的兩頰,虎口的位置擠壓著她的唇瓣,把那張吃驚的臉毫不留情地推後去。
江燕如本是鼓足了勇氣才敢如此,不想忽然遭此變故,她驀地睜開眼。
“你想做什麼。”蕭恕仰起臉,拖著還沙啞的嗓音在她面前低聲慢言,他的眼尾還帶有一抹餘紅,是讓人心驚的餘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