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看出了青年凜然殺意之下深藏的擔憂與焦慮,他噴出一口血沫,卻自顧自地暢快大笑起來。
「沒用的!種下的劍種已經爆發,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哪怕你身為天人,想要強行斬斷他和神劍之間的聯絡,也是不可能的!」
晏危樓冷冷看著他。
之前的失控彷彿從未發生過一般,越是憤怒,他的頭腦就越是冷靜,連同心靈也彷彿沉入了深海之底。
冰冷,澄澈,平靜,卻又隨時醞釀著足以掀翻整片深海的狂瀾。
這時,之前一直乖乖巧巧躺在他懷中,哪怕忍受著劇痛也不曾吭聲的宿星寒,卻突然伸手扯了扯他胸前的衣襟。
晏危樓當即低頭向他看去。
宿星寒強忍痛楚動了動身體,一直埋在晏危樓懷中的頭轉了轉,臉朝向大幽皇帝的方向,問道:「你們騙了我?」
他的聲音因痛楚而微微發顫,但目光和語氣卻是異常認真,帶著近乎天真的執拗,一定要弄清楚心中的疑惑。
大幽皇帝愣了一下。
接著,他坦然承認道:「是,我們騙了你。從一開始先祖就騙了你。」
似乎每一個陰謀家在謀劃成功之際都會有一種迫不及待想要與人分享的心情,他嘆息著搖了搖頭:
「祭司啊祭司,你終究不懂人心,還是太過天真了些!」
龍脈虛影在他頭頂處咆哮,大幽皇帝抬手一招,神劍逕自飛來,懸浮在他身前。有神劍相護,他似乎突然就生出了莫大的安全感,對於不遠處虎視眈眈的晏危樓也不再那麼警惕了。
「……儘管當初你極力隱瞞,還編出了隱修者的謊話,但我大幽先祖一早就發現了你身上異於常人之處。」
「——你絕不是什麼普通人,你有著遠比天人還要高貴的血脈,你甚至可與龍脈共鳴……你就是我大幽皇室一直以來苦苦尋求的祭劍之人!」
「一旦你成為神劍之靈,定然能讓朝暮神劍與大幽龍脈關係更為緊密。哈哈哈,這是天要興我大幽!」
他痴迷的目光落在劍身上,帶著難以言喻的狂熱:「幾代先祖的夢想即將完成,朕果然是大幽註定的中興之主!」
以人祭兵,煉魂為靈。這等成就神兵的邪法上古之時便有流傳,但成功的機率簡直是億萬分之一,簡直比正常情況下誕生神兵的機率還要低。
這樣的邪法不但對祭劍者的靈魂要求極高,必須與神兵百分百契合、共鳴,還對神兵的材質也有特殊的要求。
原本大幽皇室只想著藉助龍脈煉出一柄「偽神劍」,但宿星寒的出現,卻讓他們生出了更大的妄想。
「原來是這樣……」
宿星寒的聲音模糊如囈語。
不得不說,這些人算是誤打誤撞猜中了部分真相。
雖然他們不清楚宿星寒「天地之靈」的身份,但本身作為靈族,宿星寒與朝暮劍之間,確實有著普通人類所難以企及的契合與共鳴,有時他甚至能從朝暮劍的劍吟聲中聽出本能的模糊意念。
——在宿星寒眼中,這意味著這柄劍的確有著徹底誕生靈性成為神兵的可能。這也是他願意答應大幽皇室,幫忙理順龍脈之力,助朝暮煉成的最大原因。
正如人類會本能地對新生兒產生柔軟情緒,哪怕是十惡不赦的惡人,在面對本族的幼崽時,也會有那麼一絲的心軟。
意識到朝暮神劍很有可能誕生靈性,宿星寒自然而然對其態度不同。就連「朝暮」這個名字都是他起的。
這也導致他沒有識破大幽皇室的謀算,還真的傻乎乎幫忙祭煉了朝暮近百年。
哪知道這些人根本不是為了培養正統神兵,而是在暗中打他的主意,甚至不知何時就在宿星寒身上種下了邪法,直到如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