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星寒睫毛輕輕顫了一下,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某些壓抑已久的情緒在他那漆黑明澈的眸子裡湧動。
當一直期待了太久的事情終於發生, 他竟有種夢幻般的不真實感。
突然而起的狂喜與患得患失的不真實感同時爆發, 讓宿星寒心緒動盪,一時忘了回答, 反而在拼盡全力將洶湧的情緒壓制下去。
擔心一旦剋制不住,讓晏危樓發現自己並非他所以為的那般光明璀璨,純白無瑕。星光越是絢爛, 背後的漩渦與暗流便愈發晦澀。
一向善於察言觀色,感知他人情緒的晏危樓這時卻好像失去了以往的敏銳,在宿星寒無聲的沉默中, 他的心絃牢牢繃成一線,目光淡了下來。
正想玩笑般說一聲「算了只是說笑」,但觸及宿星寒那雙瀰漫著寒霧與星辰光輝的眼睛,晏危樓卻頓住了。
這雙眼睛裡翻湧著種種連他也看不出的情緒,卻始終那樣明亮,像是一隻笨拙地伸出來爪子來討要小魚乾的貓,眼巴巴地看著小魚乾落在了爪子裡,還不敢相信,呆呆地瞪大了眼睛。
晏危樓心中那點奇異的忐忑都淡去了,變得柔軟一片。
於是,他親手將小魚乾遞到了這隻小貓的嘴邊,輕聲問道:「……你不願意?」
「……怎麼會!」宿星寒被這溫柔的聲音驚醒,睫毛緩緩眨了一下,飛快否認,「都蓋了章,難道你想耍賴?」
「——那就說定了。」
他抬頭看著晏危樓含笑溫柔的眼睛,忍不住跟著露出了一抹笑容。
兩人在瞬間完成了心照不宣的約定。
但下一刻,宿星寒的額頭就被某人一指頭戳中,不含半點力道的輕輕一點,帶著幾分親暱的責怪。
「下次不可以再這樣做了,本源氣怎麼能隨便傳給別人?」
晏危樓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滿與告誡。
他這上一秒還溫柔麼麼噠,下一秒就嚴肅彈腦瓜的變臉,將原本溫柔曖昧的氣氛破壞得一乾二淨。這鋼鐵直男般的操作,真是讓人窒息:)。
「……」宿星寒直接呆住了。好幾息後,才抬起眼睫看向他,看著又無辜又乖巧,「……下次不會了。」
晏危樓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他現在口頭上答應得好好的,下次若是同樣的情況,恐怕還會這麼做。
透過夢中覺醒的記憶,晏危樓已完全能明白本源氣的珍貴。這就相當於修行者的本源精血,消耗一滴,就需要至少半年重新蘊養。而多次消耗本源精血,還會損傷根基,影響身體。
天地之靈的一道本源氣,從能量上來說,堪比一片靈氣海洋壓縮在一起。因此,宿星寒只渡了一縷本源氣入體,晏危樓的四肢百骸中卻都充滿了力量,丹田氣海中前所未有的充盈,似乎有源源不斷的靈氣在體內流淌。
感受著此時軀體中充沛的力量,晏危樓輕輕上前一步,看向眼前浩浩蕩蕩幾乎匯成了大軍的晦物殘念。
他伸手將宿星寒向後一攔,一手按在劍柄上:「你先歇著,我來解決。」
長劍鏗然出鞘的同時,晏危樓輕飄飄躍起,腳下似有一道無形空氣組成的臺階,他閒庭信步般憑空走了幾步,整個人如幻影一般向著那浩浩蕩蕩的晦物殺去,絢爛輝煌的劍光迸發而出。
灰茫茫的霧海之中,一層又一層透明的漣漪不斷擴散,冷酷鋒利的殺氣越來越狂暴,無數縷劍光交織在一起,霧海之上彷彿突然升起了一輪虛幻朦朧的明月,白慘慘的月光便揮灑而出。
在這看似美麗實則殘酷的武道意向之中,大片大片的晦物被慘白的月光穿透,崩碎成一地齏粉。
而晏危樓的人影也被無數白骨淹沒。
滴答,滴答。
大大小小的傷口從晏